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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娘水汪汪的眼瞪圓了,抵死不說。有的話,夜裡說沒什麼,白天說,自己聽見也羞愧。可架不住他的手胡亂鑽,她只好服了軟,「你的你的、好了吧?!」
席泠笑了下,手鬆的利落,還乾乾淨淨地往榻裡讓了讓。簫娘失了懷抱,就覺得雨後微涼,往他懷裡不露痕跡地歪倚過去。她越歪,他越讓,欹在窗臺挑釁一眼。
她生氣了,轉過腰半日不吭聲。席泠只好再過來摟她,「我一早就講,犯不著往他們家去。與其在這裡瞎琢磨,不如離了乾淨,你說呢?」
「我上回就不大想去的,偏她又使人來請。人家侯門來請,我好不去呀,多大的架子?」簫娘想起露濃那張芙蓉玉面,分明暗含一點漣漪。倏地扭回眼,「泠哥,你真格不認得他家小姐啊?」
「泠哥兒」與「泠哥」失之一字,卻差之千里。喊得席泠心振。
瞧,有些經歷的女人,輕而易舉就能捉準男人的麻筋。他十分受用地摟著她靠在窗臺,溫柔地捏她的手,「我上哪裡認識她去?聽也沒聽過。你老追著這個問做什麼?我認不認她,有要緊幹係?」
簫娘斜眼望一望他,不似說謊,他不會對她撒謊。疑雲掃盡,她痴痴纏纏地繞在他頸上,「我瞎問問,我還當待我熱絡,是看你的臉面呢。」又怕他深究,她忙撒嬌似的將他搖一搖,「你念詩我聽,好叫我也沾點書卷氣。」
他清清嗓子,念道:「自愛殘妝曉鏡中,環釵漫篸綠絲叢。須臾日射胭脂頰,一朵紅蘇旋欲融。山泉散漫繞階流,萬樹桃花映小樓。閒讀道書慵未起,水晶簾下看梳頭……」
散漫慵沉的聲線裡,蘊著處處荷香,霽山青處鷗飛,載著清冽的流光淺逝。
隔日簫娘頂著暑熱去往虞家,府內桐陰密密,高柳潮蟬。露濃在廊下閒來弄扇,用細細的扇柄撥弄大缸裡的睡蓮葉,點得瓊珠碎卻圓。
因見簫娘,她乍喜起身,拉著簫娘進屋,「我上回託你做的巾子,你就是沒做好,也該常來家中行走啊,難道怕我摧你不敢來?還是家中有事絆住了腳?」
屋內擱著冰,簫娘外頭走來,暑熱難當,往那鎏金銅鼎裡揀了塊碎冰握在手上,尋了個由頭打發她,「我是巴不得來吃姑娘家的好茶好飯,只是趕上有個相熟人家的奶奶病了,我去探望,前後腳都有事,就不好常來叨擾了。」
露濃把巾子收了,叫端了些冰鎮的甜瓜來,使簫娘吃。兩個榻上未說幾句,聽見老太太屋裡來個丫頭說:「老太太請姑娘屋裡去說話。」
原來老太太與露濃商議好的,由露濃請了簫娘來,老太太一併藉故叫到屋裡去,盤問盤問家中事業,倘或事情不成,也不至於露了風叫這些人藉故攀高。
露濃趁勢道:「回去告訴祖母,我這裡有客,晚些去與她老人家說話。」
那丫頭機敏上前,打量打量簫娘,和善笑起來,「不防,老太太午睡起來,正愁閒悶,這位是哪家的太太?與姑娘一齊過去與她老人家說說家常,老太太屋裡正有鮮荔枝吃呢。」
簫娘聽見要請她,心裡忽生疑惑,公侯老夫人,與她有何可說的?卻到底經不過露濃勸說,只好一同轉去老太太屋裡。
那院裡又別有一番氣派,大大的場院,四面圍廊,映著半牆竹影,太陽光在那些影罅中擠逼著,擠碎了。好些個丫頭在廊下說笑,或擁著圍坐、或簇著站一堆,三三兩兩,輕羅小扇,粉融香雪,又有幾個穿戴體面的婆子來往傳話。
望見簫娘,紛紛交頭接耳,障扇嬉笑,說兩句,老遠照她一眼,分明是在議論她,只是不曉得是好話還是壞話。
不論好壞,眾目睽睽,簫娘每行一步便小一步,走碎了步子,碎了嫉妒心。在如此龐然的尊貴繁榮面前,她甚至連嫉恨的資格都不再有。
屋內高粱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