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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顆心也像浮在水面,在兩岸源源不絕的急管繁弦中,有種虛幻的波瀾。她忙吩咐丫頭,「快去艙外說一聲,叫慢點划船。」
丫頭跟著眺目,也瞧見了席泠,扭頭吩咐別個,自個兒與露濃挨在視窗,「姑娘跟泠官人真是有緣,這樣亂糟糟的地方還能撞見。」
船很快慢下來,隨著席泠的身影飄蕩。露濃不敢轉眼,生怕一錯目,他就隱沒在人堆裡。瞧了半日,才瞧見他身旁的姑娘,傾首問丫頭:「你瞧他旁邊那個,可是不是簫娘?」
「是,今日穿得好體面,險些沒認出來。泠官人真是孝順,領著她來瞧燈。」丫頭笑了笑,倏地跺腳,「哎呀,姑娘大可把船靠岸,借請簫娘來坐的道理,也請泠官人到咱們船上來。這時候人多得這樣子,誰還注意咱們船上?」
露濃也有微動,可思及到底未出閣的小姐,與個年輕男人同乘一船,不防傳多少閒話?猶豫的功夫,卻見席泠挑著燈,引著簫娘沒入了一條黑漆漆的巷。
他走了,像個絢爛的煙火,轉瞬即逝。而她也就長陷在黑暗裡,失了夜遊的興致。
周遭的轟笑喧譁依舊未絕,簫娘卻在這蘭麝吐香的迷幻夜,忽然想起灶上煨的豬肘子!急得她火燒眉毛似的往回趕,「煨爛了肉事小,只怕灶裡的火星子蹦出來,把屋子點了!」
席泠拽了她一下,「原來是為這個著急,放心,出門時我滅了灶火。」
「你怎的不早說!」簫娘虛驚一場,腳步就在寂寂的長巷放緩下來,一眼接一眼地剜他。
剜著剜著,生出幾分僝僽,「如此看來,我這個人恐怕是再難雅緻起來了。瞧瞧人家綠蟾與露濃小姐,人家腦子裡在想什麼,不是詩就是詞的。偏我這不爭氣的腦子,裝的不是銀子,就是雞鴨魚肉,全是沾腥氣的東西。」
一點幽光裡,響起席泠湑湑的兩聲笑,「詩詞歌賦可不頂飽。」
簫娘轉愁為喜,在腳下那一圈混混的燈影裡,雀躍得輕飄飄,「講對了,我會燒飯洗衣裳,什麼髒活累活都幹得,她們千金小姐可不會。」
她整晚都有些得意,她原本以為這種驕傲與自信來自於通身的新衣裳,或者她掌握著的一點生存要領。可此刻貼在席泠身邊,細想想,無非是受到愛的鼓勵。
她奪過他手裡的燈籠,高舉在他臉畔,傻兮兮地笑了下。席泠帶惑睞目,「看什麼?」
「沒什麼。」簫娘叫他半張臉迷得魂散魄丟,卻不肯說他生得好,把燈垂下,意綿綿舉目望月。
月光迷離,蒙在她抬高的下頜,誘引著席泠陡地將她撳在牆上。憑藉一點清光,望進她眼裡,帶著玩笑,「你預備一直跟我這麼幹耗著?」
短暫的驚惶失措後,簫娘半明半昧,似懂非懂,十分無辜地眨眨眼,「什麼叫『乾耗著』呀?日子不都在過麼,耗著不耗著有哪樣差別?我不懂你這話。」
「你真不懂?」席泠近近凝望她,吐息帶著月色一樣闇昧的氣味。在這燈火迷濛的夜,他決定獎賞他浩瀚的沖動一點小小的甜頭。
貼這樣近,簫娘再蠢笨也懂了。可她既不肯低頭,也不肯開誠布公地索要她要的話,只顧裝傻,「不懂,」她把嘴一坡,「我沒念過書,腦子不好使。」
遠處窄窄的巷口裡人影穿梭,提著一盞一盞燈籠。席泠握著她的腕子抬起來,就把她手上的燈籠吹滅了。在車馬闐咽的鬧市,他躲在這黑漆漆的巷子裡,光明正大地親了她一嘴,絲毫不講禮義廉恥。
簫娘叫他的放肆嚇一跳,睜圓了眼朝巷口看,做賊心虛地推他,「叫人看見!」
「看不見。」席泠一手環住她的腰,一手撐在牆上,把她兜近了,「此刻懂了麼?」
「不懂。」
席泠笑著,把抵在牆上的手撤下來,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