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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的人;所以審訊的進行,總是時斷時續。張老頭兒從未向我發怒,至多隻是說:&ldo;好好向
處長說,以免受刑。&rdo;我卻乘機向他進行種種解釋,他也老是靜聽著,不置可否。
這樣,到了第三天的下午,他們訊問的目標就轉移了。他們不再問炸彈問題,轉而問我
在國民黨和共產黨以及鐵路工會中的活動。我不否認這些活動,但總避免給他們把握到不利
於我的材料。我還向他們抗議,指出我做一個國民黨黨員、共產黨員和工會職員,根本是不
犯法的。他們對於我的抗議,避開正面答覆。到此時,他們有點無精打彩,似乎想草草結案。
後來聽說這是由於顧維鈞受到不可藉此陷害革命黨員的警告,撤銷了十萬元的賞格,所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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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憶》第一冊
們也鬆勁了。
第四天,偵緝處的審問結束,由張老頭兒辦理移送到警察廳中去的手續。高某已經看不
見了,完全由張老頭兒來處理,他對我的問話只是關於他在公文手續上所需要校正的部分。
一切情況都顯得緩和多了、而且張老頭兒還有同情我的表示,頗出乎我的意料。
他首先表示我們這件案子的情形很嚴重,現在要移送到別的機關去辦理;我假若能像這
幾天一樣穩妥的應付,也許不會惡化。高處長是最性急的,我能在他手下逃過苦刑的折磨,
實在幸運。他慨嘆他自己年紀老了,一向信佛;對於案件的處理,總是慈悲為懷。他說到他
有四個兒子在各大學念書,其中兩個還參加過五四運動,他們曾向他稱讚過我是一個好學生,
而且是五四運動的領袖。他表示現在時代的確變了,年輕人的想法和年老人不一樣了,他的
兒子們也是如此。最後他向我暗示,炸彈案大概沒事了,其他的罪名總較輕些。要我好好去
為自己辯護。
我常看見張老頭兒手裡拿著一串念珠,早知道他是信佛的;現在聽他說了這樣一段誠懇
的話,因而向他表示謝意;並指出這幾天來,他是很愛護我的,屢屢苦心的為我解圍。他嘆
著氣向我表示,像我這樣一個人才,原不應遭受這樣折磨。國家的事沒有弄好,不應該由我
們這輩青年人負責。他直率的告訴我他內心的矛盾,他在職務上是要嚴格辦我的,但為年輕
人的前途著想,又不得不寄予同情;而且他老在想著他那四個與我抱著相似觀唸的兒子,和
他們平日向他所說過的話。他這樣說著,不覺掉下幾滴眼淚來。
至此,我也頗為感動,我們之間似乎已沒有審訊官與階下囚的分別了。我反而安慰他,
稱讚他的仁慈和見識。他最後表示,他不僅對我如此,即對與我同案的人犯,也是一樣寬大。
除了我的那位廚子李斌‐李這時只承認是一個廚子‐受過刑訊以外,其他的人都沒有吃過苦
頭。他還進而告訴我,我同案的人犯在口供上都沒有牽連別人,這是很難得的;我們今天晚
間就要被送走了,總算渡過了這一道難關。
在張老頭兒宣佈偵查已告結束以後,這一班看守我的偵探們,便奉命為我除卸腳上的鐵
鐐。我當時頗不願意,想帶著這根鐵鐐上法庭去,當作偵緝處虐待人犯的證據。經過那些偵
探們說好說歹,而我在當時情形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