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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黎蘅才發現,簡書手腳的肌肉都不自然地緊繃著,握著刀刃的手指正無意識地痙攣,刀刃愈發沒入皮肉裡,血順著金屬的薄刃滴到地上。黎蘅顫著聲喊了簡書幾次,卻發現人似乎什麼也聽不進去了,只是不停重複著「不可以」,叫著黎蘅的名字。
黎蘅近乎下意識地用血跡斑駁的手掏出手機來打急救電話,明知徒勞,卻仍舊手足無措地拍撫著簡書的手臂和肩背,彷彿這樣就能消解他的痛苦一樣。
黎蘅感到無助,不知是失血還是慌張,他覺得視線裡壓下一片又一片的黑影,只因為懷中人的分量提醒著他巨大的責任,讓他不至於這時便倒下去。
簡書的情況惡化得很快,脊背一片僵硬,被動地掙扎著,就連呼吸也愈發急促起來,蒼白的嘴唇上泛起紫色,臉上的血色則已然消散得乾乾淨淨。他抽搐的力道很大,黎蘅一隻手幾乎要摁不住他,他閉著的眼睛掀起一條縫,露出的卻儘是眼白。
小小大概沒那個膽子真的與誰同歸於盡,這一刀下去已讓她手足無措,現在看著黎蘅懷裡如同涸澤的魚一般來回掙動的簡書,更是慌張,本能地想要上來幫忙,卻被黎蘅一聲冰冷而夾帶著憤怒的「站住」喝止在了原地。
120打完,黎蘅又給專給簡書看病的那位醫生去了電話,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按照醫生的指示做了急救。救護車來得很快,一群急救醫生帶著擔架進家的時候,簡書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費力的呼吸裡帶著令人恐懼的聲音,像是某種金屬摩擦一般刺耳。他渾身上下彷彿被抽空了力氣,只一陣陣無意識的顫動著,唯有之前握著刀刃的那隻血肉模糊的手,現在不知道疼似的死死抓著黎蘅的手腕,掰都掰不開。
醫生進來迅速檢查過,二話不說就給人插上了呼吸管,放上擔架。短短几分鐘的時間,簡書額頭上便出了一層肉眼可見的冷汗。
直到上了救護車,在急救人員的提醒下,黎蘅才感受到自己失血過多引起的眩暈,醫生給傷口做了簡單的清創,所幸沒有割到什麼致命部位,只囑咐黎蘅去化驗一下是否有感染。黎蘅渾渾噩噩地應下了,可滿腦子仍舊只有他的簡書。
簡書很不安穩。醫生說這是先兆子癇的急性發作,呼吸不暢和抽搐,都是這個緣故引起的。現在雖然插管輔助了呼吸,也掛了水穩定情況,但之後還可能有意識不清、視力模糊等等後續症狀出現,如果嚴重的話,可能要終止妊娠。
孩子還不到七個月大,取出來是無論怎樣都活不了的。
阿書對於上一個孩子的離開,總是耿耿於懷,這次分明決定了要好好生下這小生命,可為什麼又成了現在這樣?
黎蘅想不明白。
為什麼過往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總是像幽靈一般死死纏著簡書不放。
黎蘅能感覺到,簡書死死拉著自己的那隻手傳來的深刻入骨的依賴,然而這一刻,擔架床上肚腹突兀、身體瘦弱而又奄奄一息的簡書,讓黎蘅一遍又一遍地懷疑著,自己究竟配不配認領這一份依賴?
第21章 貳拾、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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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書有整整三天毫無生機地躺在病床上,插著各種各樣的管子,挺起的肚腹上綁著胎心監護器,若不是呼吸機和心電監護儀總在鍥而不捨地製造著噪音,昭示著病人僅有的一絲活氣,黎蘅幾乎要懷疑,他的阿書已經不在這裡了,所以哪怕脖子上的刀口總在痛,失血的後遺症讓他時時覺得天旋地轉,他卻一刻也不敢離開那張病床,彷彿那上面正拴了自己的性命。
簡書醒來以後仍是恍惚的,眼神裡沒有聚焦,似乎也人不太清周圍的人,只一個勁想要抬手去扯那根直入喉嚨的管子。醫生說,病人的感覺能力恢復以後,會覺得呼吸插管十分痛苦,所以下意識地要把它拿走,這種時候本應該注射鎮定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