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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又另外叨叨了一堆飲食營養一系列方面的注意事項,最後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黎蘅跟過去送,到了門口,也不知那醫生是感動於黎蘅的誠心致謝,還是出於職業道德,又停下來低聲對黎蘅交代了一句:
「他的情況一點都不樂觀,要不是因為患者有抑鬱症,如果強行打胎可能會造成惡性的復發,這個胎兒不管怎麼樣都是不能留的……總之你們自己要有個心理準備。」
黎蘅只覺得心涼了半截,腦子裡一片混亂,把醫生送出門,一個人坐在客廳裡平復心情,突然就感到,自己在這以前所有因新生命而產生的期待和快樂,都顯得那麼自私可笑。
過了好一陣,聽到臥室裡傳出響動,黎蘅才收拾心緒進去檢視。卻見簡書躺在床上一下下地乾嘔,身子因此而不住打挺,一陣過去,又蜷縮起來微微發抖。
黎蘅嚇了一跳,三步並兩步過去檢視,見人額頭上已經見了汗,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眼睛也因為生理性的淚水而布滿血絲。
「你怎麼樣?哪裡不舒服?」黎蘅覺得自己連話也快要說不清了。
「沒……就是……想吐……噁心……」聲音虛飄,幾乎聽不到。
「你坐起來,這樣躺著不行。」剛剛醫生的話還梗在胸口,現在看簡書這樣,他更加覺得心疼得幾乎要扛不住。
簡書自己沒什麼力氣,被黎蘅扶著慢慢坐起來,又是暈眩又是噁心,只覺得意識都快渙散了,趴在黎蘅身上,頭擱在他肩窩,一陣一陣地嘔著,任由黎蘅順著後背的脊線輕撫,這麼過了將近十分鐘,人才慢慢恢復過來,很快卻又覺得冷,下意識往著熱源靠,恨不得貼到黎蘅身上。
看簡書難受得厲害,黎蘅所幸脫了鞋坐到床上,把簡書攏坐在自己懷中,從被子裡抽出熱水袋讓他抱著,再用被子把兩個人一起裹起來。黎蘅熱得幾乎要出汗,簡書才開始覺得舒服起來,就著這個姿勢又淺眠過去。
這一睡就睡過了午飯時間,黃昏時才醒來。
簡書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仍維持早前的姿勢縮在黎蘅懷裡,黎蘅則端著一個平板正檢視工作郵件。這個造型讓簡書覺得略有一點尷尬,但又莫名暖心。
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室內昏暗,更加顯得那平板射出的光刺眼。簡書抬手摁了摁黎蘅的手臂,奈何沒什麼力氣,只大概意思到。黎蘅轉頭看他,還沒等開口,簡書就輕聲道:
「這麼看……要、白內障,青光眼的……以後、變成半瞎,難道去、算命?」
簡書深覺自己的說法很有意思,奈何黎蘅沒笑。
非但沒笑,這人好像還很緊張的樣子。
「是不是吵到你了?」黎蘅問。
「沒……」簡書還是覺得這麼被抱著挺不自然,動了動身子要離開黎蘅懷裡,可還沒弄出個所以然,就被黎蘅伸手攬住肩,完全鉗制住了。
「別動了,就這樣吧。」很反常的,黎蘅這次用了陳述式的語句,甚至沒有詢問簡書的意見。
簡書自知反抗肯定要失敗,乾脆就真的不動了。
「之前這次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那麼嚴重?你是不是還有其他地方不舒服?」黎蘅連珠炮一樣提問,聲音還是保持溫和,但簡書能聽出來,這人現在氣壓很低。
「沒……就是冷,一冷……就噁心……」
說完,感覺到摟著自己的人攥了攥拳頭,簡書的心也跟著揪起來。
是了,自己那麼麻煩,又浪費時間,是個人,對待這麼一副爛身體都該失去耐心,黎蘅不是神,厭惡了也不過人之常情。
「對不起,是我大意了,」黎蘅說著,出乎簡書意料,他的聲音裡沒有不耐,卻滿含某種深沉的痛,「我就是個腦殘傻,阿書,你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