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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命中最失意的時光,卻因為有她的陪伴而變得寧靜而美好。
燕生藉著燭光仔細端詳手裡的釵子。他想起紫雲曾說過的一句話:“黃金萬兩易得,知心一個難求。”這釵子的確是她平常貼身常用之物,她如此費心託人把它帶來給我又是想說什麼哪?其實,燕生不用思量也能猜到紫雲的用意。這麼多年,壓在他心底的就只有一樁心事:把紫雲從那個火坑裡救出來,還她自由!可是,一想到現實,燕生的心猛地一驚,當年,為了安俊重返西北的夙願,他放棄了自己的軍功和朝廷的封賞,甘願在安府做一個連三等僕人都不如的馬倌,只不過是想要掩人耳目地偷偷飼養戰馬。他自己的未來也只是安俊整個計劃之中的一個棋子而已,他又能期許紫雲什麼哪?他不知道。
窗外無盡的黑夜,黯淡的星光,他把金釵捂在胸口,沉沉睡去。
☆、(十一)
第二天早上,太陽昇起來的時候,燕生還在睡覺。他在夢中聽到了馬兒的縱聲長嘶,驚得從床上坐起來,才發現馬場裡真的有動靜。他飛快地穿上衣服跑出院子,遠遠地瞧見馬場裡有個熟悉的身影在忙碌著。
安俊的長辮子繞在脖子上,一手提著水桶,一手拿著草料,月白色長褂的下襬上已沾上了泥點子。不過,他卻渾然不覺,輕輕撫摸著“珍珠”背上的鬃毛,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爺,你……”燕生走到他跟前,一時語塞。“太陽都照屁股啦,你才起床!”久違的笑容又浮現在安俊白淨的面龐上,如陽光般明媚的神采加上眼角的笑紋讓燕生覺得既熟悉又陌生。他頑皮地吐了吐舌頭,摸著自己的脖頸,說:“昨夜睡晚了。”安俊並沒抬頭,只是忙著往馬槽裡添水加草,過了一會兒才道:“沒睡夠麼?看來你有心事啊。”燕生先是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摞起袖子上前說道:“二爺,這些粗話還是讓奴才來做吧。”馬兒們也像聽懂了燕生的話似的,嘴裡發出“咕咕”的聲音,那匹叫“玉滇”的白馬乾脆把頭蹭到燕生嘴邊。“呵呵,給!”安俊笑著拍了拍馬背,另一隻手把勺子遞給燕生。
等安頓好馬場裡的一切,安俊才跟著燕生回到他的房裡。燕生燒開了一壺水,倒在銅盆裡,親自端著讓安俊洗了把臉。然後又拿出過年時才用的軟墊放在炕上,這才邀安俊坐下。“爺,您有什麼事叫我到府裡就行了,怎麼還親自過來?我這裡簡陋得很,您待著不方便。”燕生倒了一杯茶,說。“很好。”安俊平靜地說,眼睛環視著周圍的一切,“你這裡清淨,說話方便。”燕生聽了,侍立在一旁,等待著主人的吩咐。
安俊側過頭望著窗外,一條蜿蜒的小徑綿延伸向馬場,他若有所思,幽幽地說:“還記得當年我們一起茹毛飲血,圍著火堆一起取暖的日子嗎?”“怎麼會忘哪?”燕生不假思索地回答,“那時候軍需補給不足,兵士們常常受凍捱餓。二爺和其它的將官一起把自己營帳中的糧食和被褥分給大家,與兵士們同寢同食,大家夥兒的心裡熱乎乎的……”安俊回過頭,一雙眼睛變得通紅通紅的,“誰曾想到,傅誠戰死,你犧牲了軍功,不過就是為了他莫須有的猜忌,兄弟們死的死,傷的傷,隱退的隱退。”燕生當然知道他口中說的“他”是誰,只不敢說出口。安俊繼續說道:“我安俊自幼習武,最大的夢想就是提劍上陣,為國殺敵,建立一番大丈夫的功業。可如今,卻只能忍氣吞聲,周旋於齷齪的官場,心中真是不甘!”
燕生聽了他一番肺腑之言,心中五味雜陳。當年的安俊,血氣方剛,英氣勃勃。如果不是因為西北發生叛亂,以他十六歲就在兵部任職的資歷,現在早就是執掌一方軍政大權的封疆大吏。安世炎一向教子有方,兩個兒子,老大從文,老二習武。只是天不遂人願,長子安宇英年早逝,次子安俊追隨大將軍王,投軍入伍。燕生猶記得,當年老爺為安俊從軍一事雷霆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