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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雪山抱著膝蓋坐在床頭,歪著腦袋看阿南,臉上沒有表情。
阿南為他把頭髮掖到了耳後。頭髮不好,厚而枯黃,眉睫卻黑,是濃墨重彩的幾筆,畫在雪白的臉上。阿南越來越感覺他長得挺好看,所以同情心就時不時的跳了出來。
&ldo;你別難過,我知道你不瘋。&rdo;阿南看著他的眼睛說道:&ldo;我還是那句話,只要有吃有喝,日子就不算太壞。你可別鑽牛角尖,把自己逼瘋了啊!&rdo;
掖在耳後的頭髮落下來,遮住了葉雪山的臉,阿南就不厭其煩的為他重新撩起:&ldo;你要是真瘋了,別人欺負你,你都說不出來,多可憐啊!我又不能伺候你一輩子,等我將來長大走了,別人能像我這麼好心對你?&rdo;
然後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ldo;你看我,從小沒爹沒娘,說挨罵就挨罵,說捱打就捱打,可不也活到這麼大了?我就想得開,也能受委屈。老闆把我的皮都抽飛了,我照樣吃照樣喝,活著多好啊!&rdo;
對著葉雪山咧嘴一笑,他說:&ldo;你太嬌氣了,要是換了我呀,別說把我關到小洋樓裡,就算把我關進茅房,我都不在乎。&rdo;
葉雪山垂下眼簾,知道眼前這個小崽子,是利用不上了。
房內終於開了窗戶,可葉雪山卻懶得向外看了。
誰也依靠不上,他想,包括自己先前的熱鬧朋友們。自己已經一無所有,誰會為了個毫無價值的人去得罪林子森呢?縱使大家面對面的見了,大概也還是無用,他們甚至還會附和著林子森,承認自己的確是個瘋子。
自己若是真瘋了,於誰都是方便。和瘋子是不用講人情的,先前的一切關係也可以都不算數了。
只有一個人例外,就是顧雄飛。可顧雄飛又在哪裡?
在經過了太久的等待之後,他不怨恨顧雄飛,可也不指望顧雄飛了。他現在是沒有自由,可即便有了自由,也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再去投奔顧雄飛。自己如今真是&ldo;沒個人樣&rdo;了,當真以著如此一副面孔出現在顧雄飛面前,結果將會如何?
同樣是一無所有,自己當年總算還是伶俐健康;可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連天生的一點好處都失去了。
葉雪山不再心心念唸的想著逃跑了。沒意思,樓內樓外都是沒意思。他只恨林子森毀了自己,他想報仇。
葉雪山時而清醒,時而糊塗。葉太太遺傳給他的、一直潛伏著的&ldo;瘋&rdo;,終於得了機會發作出來。他和爹一樣,厭惡死了孃的神經質;可是他身體裡流淌著孃的血,他不由自主、無能為力。
他時常猛的怔住,半晌不動;也時常昏迷似的頭腦一片空白,清醒過來後看到滿室狼藉。阿南不怕他發呆,只怕他發瘋,可又防不勝防,所以經常氣得要命。次數多了,阿南開始吵著要拿繩子把他綁起來,但也沒真的綁過,反倒是隔三差五就拿著一副撲克牌上樓來,試試探探的想要陪著他玩,逗他開心。
阿南的好意,葉雪山心領了。
年關將近,林子森變得十分忙碌,忙碌歸忙碌,忙裡偷閒還是要來看望葉雪山。葉雪山彷彿也是一種鴉片,林子森隔三差五的趕過來親親他,抱抱他,心裡接下來能舒服好一陣子。
這天下午,他頂著漫天大雪又來了,汽車冷的好像冰箱,他在街上走一趟,眉毛睫毛都上了冰霜。阿南偷眼窺視伺候著,等他一進了葉雪山的房,阿南就來了精神,拿著一塊抹布蹲在走廊地上作勢在擦,越擦離房門越近,想要去聽裡面的動靜。自從吃上飽飯開始,他漸漸生出了不少閒心;有時候出門去給保鏢們買煙買酒,香菸畫片上的裸體大美人也夠他浮想聯翩的端詳許久。屋子裡面一喘起來,他在外面跟著一起面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