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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森剛來過了,給他換衣裳,給他剪指甲。他現在別無所求了,只想要一塊表。什麼表都可以,只要能讓他知道今夕何夕就成,可是林子森不給他。
不但不給,還拿出一份合同來讓他簽字。林子森已經又去了一趟葉公館,僕人們果然還惶惶然的守在那裡。沒人攔他,也沒人問他,他彷彿回了自家一樣安然。輕而易舉的找到房契存摺,他要徹底斷掉葉雪山的後路。聽說僕人要去報警,他很贊同的連連點頭;葉雪山最後一點財產被他藏在懷裡,無人看出蛛絲馬跡。
葉雪山在合同上面簽了字,把房產賣給了一個陌生人物。至於銀行帳戶裡面的存款,林子森拿到了他的印章,可以直接支取,就不勞他再費力了。
葉雪山不知道自己到底被禁錮了多久,一個月?一年?他時常跑到鐵柵欄門前,想要從外界光線的顏色推測出晝夜;不過準不準確,他不肯定,因為他的起居時間已經失了規律。一覺睡過去,他不知道自己是睡了一小時,還是一整天。
葉雪山看出了林子森的用意‐‐林子森想要逼瘋自己。
他不想瘋,可是一陣一陣的頭腦空白,又一陣一陣的情緒激動。他有時對著鏡子審視自己,鏡中人的面板是一種陰暗中漚出來的蒼白,眼瞳則是黑成了無底洞。
糊裡糊塗的回房上床,他連吃零食的愛好都消失了,只能依靠鴉片麻醉自己。不知何時睡了過去,又不知何時醒了過來,他踉踉蹌蹌的下床出門,看到阿南蹲在走廊盡頭,正在小爐子上煎鴉片。
他頭暈目眩的扶住了牆,不知自己是睡得太久還是餓得太久。一步一步慢慢走向阿南,阿南迴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轉向爐子問道:&ldo;幹什麼?&rdo;
他現在心裡是清楚的,所以小心翼翼的繼續走。走到阿南身邊蹲下來,他伸手扯了扯對方的衣袖:&ldo;阿南,幾點鐘了?&rdo;
阿南有一雙靈巧的好手,正在將生鴉片玩弄在股掌之間,沒空理他。
葉雪山等待片刻,再次拉扯了他的衣袖:&ldo;阿南,到七月了嗎?&rdo;
他可憐兮兮的望著阿南的側影,除了阿南他接觸不到其它任何人。阿南不理他,他自顧自的接著問:&ldo;阿南,到八月了嗎?&rdo;
阿南聚精會神的過濾出鴉片膏子來,還是不理他。
葉雪山忽然滾下了眼淚。他想顧雄飛在七月八月就會迴天津了。自己說好去戒毒的,可是毒沒戒成,人也沒了,算是什麼事情呢?抬起袖子蹭去眼淚,他哽咽著又問:&ldo;阿南,到秋天了嗎?&rdo;
阿南聽出了他的哭腔,所以吃驚的扭頭看向了他。看過之後,阿南把最後一點菸膏子收進小瓷瓶裡,然後拿過毛巾擦了擦手:&ldo;老闆不讓我和你多說話。&rdo;
阿南煎過鴉片之後,又擦了整層樓的地板。葉雪山看他精神煥發,猜出此時應該是白天。起碼,不該是深夜。
阿南不怕辛苦,只怕無聊。樓上自然是無聊的,樓下倒是熱鬧,四名保鏢湊成了一桌麻將,吆五喝六玩得正酣;可是阿南不但不去湊這個熱鬧,甚至根本不敢露面‐‐四名保鏢把他當成公用的小雜役來支使,一見他閒下來了,就必定派他端茶遞水,偶爾還要趕他出去買酒買菜,並且不給錢。人家是膀大腰圓的漢子,揍他像揍小雞仔似的,他哪裡敢抗命?可是他掙點錢也不容易,憑什麼全用來伺候這幾位賴皮大爺呢?
阿南靠邊走路,躲進廚房裡不出來。快速盛出一盤五香花生米,再揣起一副撲克牌,他以送飯的名義又跑回樓上去了。
走廊永遠燈光明亮,房內則是不大一定。阿南自己找了一間肅靜屋子,開了電燈擺上盤子。舒舒服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