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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那藍色粉筆沒砸到他腦袋,而是直奔著自己當成寶貝命根子一樣看顧的蘭花盆栽上,狠狠地給淡紫色的蘭花擦了個非主流粉底。
「天殺的老季!我的紫蝴蝶都被你砸破相了!」
邁著肥嘟嘟的小碎步奔到自己一手栽種的嬌花面前,王樂一臉的心疼,用衣角沾了茶杯裡的清水,小心翼翼地擦去粉筆留下的灰。
那邊欣賞戰果的季明商滿意地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才帶著賤兮兮的語氣回擊道:
「別擔心,有你這顆大燈泡在一邊補充光亮,這花生命力強得很嘞!」
王樂氣得跳腳,偏偏手裡又沒抓住過季明商的小尾巴,於是哆哆嗦嗦地賣起了苦情,細數當年自己是怎麼給這個白眼狼掏心掏肺的。
「你說,你啷個這麼黑心子呢,你還記不記得,高中你莫得生活費了,去食堂撿爛紅苕啃,是我把饅頭分你一半才熬過了最難的幾個月,現在你居然用辣個粉筆頭,砸我的紫蝴蝶,你有沒得良心,你自己摸著左胸老實說!」
季明商是知道他換湯不換藥這一套的,仍舊風輕雲淡地掏出筆,給桌上的月考成績單做分析研究,眼睛都沒抬一下。
「你那個饅頭還不是朱老師分給你的,是我讓給你貧困生補助的名額才有的特殊關照,再說了,你分我吃饅頭,後來縣運動會你跳遠沒得運動褲,我也把自己唯一的一條沒打補丁的褲子借你了,給我崩了個大洞我都沒怪你,一盆花灑點粉粉,你還要和我斤斤計較的。」
王樂憋了半天,終究找不到反駁的話,從年少相識,他的口才就從來比不過語文課代表兼班長的季明商,如今他做了語文老師,自己一個教數學的更是說不贏他了。
索性負氣往椅子裡一坐,威脅道:
「哼,反正我不和你扯,你們班週末的數學補習課,我不上了,讓他們去自習,反正也沒得工資,義務教育還要嫌我數學課打腦殼。」
這實打實的報復倒是真戳到季明商的命脈了,他停下手裡的筆,裝出狐狸的微笑,把半張臉的皺紋褶子都擠出來了,笑呵呵地站起身,轉到王樂身邊,攬住他的肩膀。
「老王,你這麼任性就不好了塞,我們班,莫說一直考數學第一的陳晨,就是厲恭、胡小凡那幾個娃娃,哪個不是你心尖尖上的肉,你捨得讓他們浪費了資質啊?」
王樂臭成醜橘的臉傲嬌地轉到一邊,冷哼了一聲:
「你去管塞,你不是啷個得行嗎,把數學一起抓嘛,我反正無所謂,他們就是考上了省狀元也想不起老師的辛苦,何必那麼累呢。」
一聽王樂酸溜溜的語氣,季明商就知道自己又走對棋了,轉身靠在窗臺上,仰頭看著整個教師辦公室已經不再光亮如新的桌椅黑板。
「唉,你啥子時候能改一改口不對心的毛病,嘴巴永遠都說不管,實際上改作業比誰都細心,教案做得比誰都詳細,連早自習和體育課都霸佔得比其他老師多,還在這裡給我嘴硬。」
「那是……」
本能地想要反駁,王樂嘴巴張開又閉上,季明商就坐在自己對面,有個風吹草動一點也瞞不過他的眼睛,什麼解釋都顯得蒼白。
趁熱打鐵,給了個大棒打碎了王樂的傲嬌,季明商又塞了個甜棗讓他想起驕傲。
抬手揉揉王樂的光頭,季明商有些感慨地拉著老友抒發胸懷,
「你總說學生記不得老師的好,可你和我什麼時候忘記過朱老師對我們的幫助,即使她已經去世那麼多年了,你不是每年教師節還要拉著我一起去給她掃墓獻花嗎?咱們兩個山裡出來的娃,能一路讀完高中,是受到了多少老師的幫助,最後填了師範出來當老師,又何嘗不是想著繼承他們的美德去回報社會?是,現在的娃娃都是獨生子女,一個比一個嬌慣,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