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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連屍骨也沒有留下絲毫。
許皎皎被陳秀琴扶著,顫抖伸手,「我知道了。」
那位戰士將信和薛昱霄的貼身之物全部遞給了小護士,然後快速離開,比起面對死亡,他們更難面對遺孀家屬。
關於薛昱霄的遺物,只有幾件衣服。
並沒有兩人的訂婚懷表,也沒有她送的玉佩。
只有薛昱霄的手書一封,他說:「吾妻嬌嬌。日後每次起飛都可能是永別,不知國何時還山清河晏,只願眾親安康,還有嬌
嬌,請將我拋於腦後,喜樂餘生。」
而他,會化為星星守著他的嬌嬌。
許皎皎合上信,冷笑一聲,「放屁,沒有懷表,沒有玉佩。誰知道你是死了,還是悄悄躲了起來。」
她知薛昱宵一向貼身帶著懷表和玉佩,作為力量支撐著他一次次度過艱難險境。
可還是想騙自己,那人又像幼時在捉弄她。可現實卻不如她所想,發生的事便是發生了。
她哭的悽厲,隨後便暈了過去。
這一暈,便是三天三夜。
她高燒不退,嘴裡也胡話連篇。
一會兒罵薛昱霄無情,一會兒又求他把自己也帶走好了。
陳秀琴擔心許皎皎真的會有什麼三長兩短,於是聯絡了金陵許家。
許皎皎再醒來時,許家和薛家人已經將她接回了金陵城。
她砸了房間所有能砸的東西,「為什麼,為什麼帶我回來。薛昱霄還在前線打仗呢,我得去距離他最近的地方。」
許老夫人哭著跪在女兒身前,「嬌嬌呀,阿霄沒了。」
那是一向疼愛她的母親,要星星給月亮。
而現在母親告訴她,她的少年郎真真切切的消失在這個人世間了。
許皎皎也跪倒在母親面前,握著心臟失聲痛哭。
彷彿昨天,薛昱霄還帶著她騎馬縱馳金陵城。
他們去城北的山頂見日出日暮,去城南看梧桐煙雨美景,嘗城東老字號的甜湯與餈粑,出入城西郊外地下新革命文化薰陶。不見春秋,只赴年少鴻蒙。
她如何敢信,明明前一秒那個恣意明朗的少年還在對著她笑。
甚至還聽到了他對自己說:「等我回來就娶你,當我的薛太太。」
從來不捨騙她的人,怎麼可能會食言。
這一段,謝臨月沒有臺詞。
她哭的滿臉痛紅,脖頸和額頭青筋虯結,只微張著嘴,喘不上氣來。
那種痛徹心扉,在鏡頭中被無限放大。
直到趙宥齊高喊一聲,「過了,過了!」
彼時的趙宥齊還沒有換下飛行員的衣服,上面沾了血跡,衣服袖子也殘破不堪。
就像是薛昱霄並沒有犧牲一樣,只是被誤傳了訊息。
她的英雄少年還在,只等著戰爭結束後,就來迎娶她。
謝臨月跪在地上,看著趙宥齊一步一步朝著自己。
然後將她擁進溫熱懷抱,那是重回人間的感覺。
「哥哥在呢!」
「月月,哥哥在,不怕不怕。」
謝臨月這才哭出了聲,她抓著趙宥齊衣襟,聲聲質問:「你怎麼可以丟下我一個人,你怎麼可以丟下我一個人!」
說好了要娶她,卻又食言。
此後金陵的風如何還能溫暖她,金陵的雨如何還能滋養她。
薛昱霄遺書寫著山清河晏,願眾親安康。
唯有讓許皎皎忘卻他,喜樂餘生。
「你死了,嬌嬌如何喜樂餘生?」
即使早就知道結局,可謝臨月還是悲痛的難以喘息。
「哥哥在,哥哥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