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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宸北多餘的一個字也沒說,就那麼冷冷地看著這群士兵如同街上的地痞流氓一般孫偉心道謝天謝地,總算這位小祖宗發話了。
——一營長可沒把這位顧將軍公子放在眼裡。才一個十五歲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知道什麼是當兵打仗?不過是仗著他爹的名聲耍耍威風而已,風頭給足了自然就歇氣兒了。
顧宸北的下一個口令讓孫偉長出的一口氣也在嗓子眼裡。
“所有人聽口令,列隊!”
幾個靠近主席臺計程車兵臉上都露出不滿的表情,有些慢吞吞地執行了顧宸北的命令,而有些無賴脾氣上來了的,根本就呆在原地沒打算動彈。孫偉見狀,連忙在臉上掛上殷勤的笑容跑過來,將手裡的高音喇叭遞向將軍公子。“顧小少爺,您用這個,這個兄弟們聽得清。”
顧宸北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多謝,不用了。”
孫偉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一臉的尷尬。他訕訕地收回手,卻在下一秒猛地瞪大眼睛。——顧宸北一伸手從腰間的槍套裡把手槍掏出來了。
“顧少爺,這可使不得啊!”
孫偉話音未落。
——“砰!”
槍響。整個訓練場似乎在一瞬間安靜下來。只聽見少年言簡意賅聲線平直。
“各位,列隊。”
剛剛還坐在地上的幾個兵痞子迅速地爬了起來,一些累極了的兵只能依靠在同伴的肩膀上,但無聲而迅速地加入了佇列。槍聲似乎震醒了所有人。顧耀章是不會在意他們這一群人的死活的,他們也根本沒有資格對這個站在高臺上的少年耍賴撒潑。這些兵太平的久了,有國家的稅款養著卻無人約束,早忘了,軍中從來都容不得兒戲。
孫偉也嚇了一跳,他看著這位顧家公子手中黑黝黝的手槍,心裡打了個突突。但他心中對顧宸北的那一點小覷還僥倖地留存著,孫偉小心翼翼地在顧宸北再次下達讓所有士兵憤怒的命令之前開口。
“顧少爺,兄弟們都累了,不如……先去吃個早飯,然後我們再訓練?顧將軍還等著您回去呢。”
顧宸北並沒有看他。底下計程車兵不少聽見了孫偉的話,臉上露出無比期冀的表情來。對他們來說,現在能找個地方坐下,喝一口熱湯,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今天早上,顧將軍授予我對一營訓練的監督權。”少年的聲音在訓練場上傳開,不同的是這一次底下再沒有連天的抱怨和噪音,他平靜的聲調格外清楚。“我希望各位能認真訓練,好履行戍邊職責。”
然後少年揚了揚下巴。站在訓練場門外計程車兵轉了進來,手裡是他們黑黝黝的步槍。
“違令者,軍法從事。”
一令如山。
陸霜年在鐵柵欄外頭笑了起來。這個十五歲的顧宸北,立了一手好威嚴。看得出是費了心思的。只是她的這位老對手啊,還太年輕。
顧耀章身犯險地,根本不是為了鼓舞著破爛衰頹的七十四師所部擊退夏澤軍隊。他是戰場上的老手,又怎麼看不出這祁峰一戰失敗的定局?顧耀章的舉動,恐怕是做給汶鼎高層的某些人看的。夏澤和汶鼎的一場大戰在所難免,而眼下這操場上的一小撮稀鬆兵,正是炮灰的一部分。到時候,顧宸北要面對的,無疑是他磨練出來的這些兵,這些他將會知曉名字甚至會期待並肩作戰的人死在敵軍的炮火和槍彈下。
陸霜年漫不經心地想,顧耀章這一手棋果真下的微妙,他只有十五歲的兒子將學會怎樣立威,怎樣掌握一支部隊,然後,怎樣接受他們的死去。戰爭是人打出來的,總有人必須死去。而他們這些人,比如顧耀章,比如陸霜年,比如這個只有十五歲的顧宸北,都得明白什麼是可以捨去的,為了更大的勝利。
為將者,謀全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