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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帶你來這裡的。」
她自言自語地說:「我後悔了。」
喻夏睡得有些不大好。
不知道是沒這個富貴命享受奢侈生活,還是別的什麼,她晚上做了個噩夢,夢裡她又回到那個小山村裡,扁擔揮舞的聲音、纏到自己腳腕的雜草,還有討厭的咕嚕嚕水聲,讓她起來的時候身上都冒出冷汗。
「呼。」
劫後餘生地吐出一口氣。
另一個房間裡,薄菀從床邊坐起來,額頭上都是細細密密的汗,她瞳孔有些放大,頭髮有些凌亂地貼在頸間,直到一道聲音將她的注意力挪開:
「您又做噩夢了?」
蘊著熱氣的水杯被端到她跟前,薄菀直勾勾地轉過頭去,眼底翻湧的情緒還沒壓下,讓這眼神近乎執拗,偏裡面含著的情緒都是滔天的恨,彷彿映入這眼瞳的所有人都要被她除去。
柏月如今就映在她的眼眸裡。
習慣地垂下目光,直到薄菀繃緊的神經逐漸放鬆,眼眸被放到跟前的溫熱水汽燻了一遭,裡面的情緒都被模糊成鏡花水月,她眨了眨眼睛,很快把那情緒壓下去,低聲應了:
「嗯。」
「每次回來,」柏月認真地看著她,「您總是睡不好。」
薄菀接過她手裡的水杯,湊到唇邊,溫熱的水流過食道、進入胃裡,將她先前在睡夢中緊張到幾乎痙攣的神經一一撫平。
「習慣了。」
她淺笑著,心不在焉地應道:「大約是總有人在提醒我,有些事情不能忘。」
也忘不掉。
薄菀端著剩下的半杯水,情不自禁地出神,即便不閉上眼睛,那畫面也在她的眼底搖晃,鋪天蓋地的血紅色彷彿將她的瞳孔也染紅。
一道瘦小的身影,被人群圍在中間,扁擔、燒火長棍不斷地落下,將小人兒身上破舊的衣服都染紅,血點飛濺出來,將身下的泥土都浸出一層紅。
血流進眼睛裡,將那雙黑色的眼睛染得格外可怖。
而那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穿過人群,定定地望向遠處山上樹叢裡的方向,薄菀蹲在樹叢後面,一動不敢動,咬的自己手掌都是血腥味,才能控制住自己身上的顫抖。
明明已經離得那麼遠,她依然能聽到圍著對方的聲音:
「打死她!」
「怎麼會有這種叛-徒!」
「快去把人抓回來!別讓她跑了!她招來的條子咱們惹不起!」
薄菀一直看著那雙黑眸。
直到對方眼底的神采漸漸渙散,她耳邊仍然停留那句急促的、反覆響起的叮囑:「在這裡別動,不管發生什麼都別動,晚上再跑,沿著山一直跑,聽見了嗎?」
「咚咚咚。」
喻夏正在跟林灝發訊息,不知道這妮子在賣什麼關子,竟然讓自己猜她在哪兒,沒來得及把答案敲出去,喻夏聽見敲門聲,起身往那邊走去。
門外的人端著早餐,半倚在門邊,手腕上多了塊腕錶,金色十分襯她的白面板,還有這條金色的裙子,整個人閃閃發光。
唇邊莫名溢位笑意,喻夏張嘴就想問她今天怎麼打扮得這麼騷氣,話到嘴邊意識到自己人在屋簷下,輕咳了咳,讓薄菀進來。
「早安。」她說。
薄菀笑吟吟地端著餐盤進來,裡面是西式的三明治,同上次喻夏在她家做的很像,正準備坐下來嘗嘗,又聽見對方輕輕拍手。
「?」
緊跟著,喻夏就看到有傭人推著誇張的餐車,將上面熱氣騰騰的早餐餐盤蓋子揭開,紛繁複雜、多種多樣的早餐從中餐到西餐,甚至橫跨南北,喻夏神情呆滯兩秒鐘,下意識地抬手去拉薄菀的袖子。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