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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陳之敘慌張茫然摻半,原地無措。
無言過後,他帶上緩和的笑意:「是你吧,許杏然。」
再熟悉不過的三字代號,帶來許杏然生來未有的窒息感。
無窮大的難堪只如颶風,在胸腔內掃蕩,擠壓喘息。
許杏然的武器只剩那片密匝髮絲,擋住全部臉面,好像這樣就能抵抗風雨。
「你……怎麼在這裡。」
那個聲音還在問,不顧她死活。
許杏然的肩膀開始小幅度發抖,她竭力克服,強烈的生理反應卻已突破控制鏈。
「怎麼了。」
腳步響起,背後的影子繞來膝前,聲線覆上慌亂:「我嚇到你了嗎?」
陳之敘伸手想要扶她,許杏然醒神般找回五感,飛快側身躲避。
女生靜靜坐在椅凳上,方才的戰慄與蒼白像是錯覺。
不過,比起「坐」更像是蜷縮,椅面是支撐點,而她搖搖欲墜。陌生感撲面,吞嚥幾息,陳之敘再說不出更多話語。
收回懸停的手臂,陳之敘對上工作人員微妙無比的表情。
他的表情在通知陳之敘,眼前是平生第一次見的戲碼。
四目相視,工作人員清清嗓子,準確道出他姓名:「陳之敘?」
「……是我。」
「咳,這個……您見過嗎。」工作人員回挪記事本,徑直掀攤開,指著裡頭的數字串:「是您嗎?」
眼神聚焦,陳之敘皺眉盯向紙面。
應當是記事本的首頁,清楚寫著他的個人資訊,從姓名詳細到身份證號。
陳之敘情緒尚且平和:「電話裡說的是這個?」
「是的。」
工作人員又隨便挑幾頁翻動,橫線紙字跡滿滿,貼在上頭的相片發出碎聲:「你來看看,照片裡是你嗎。」
「是我。」
手記積累滿一整本,紙頁被筆觸摁皺,厚厚的很有分量感。內裡按日期分頁,排布類似手帳,字密如搬家螞蟻,夾雜著用力塗畫的中性筆痕跡。間或幾張相片,用箭頭或特殊標記與字跡連線,打註解一樣。
相片多是合影,有自拍有他拍,極少數單人照也全用陳之敘做主角。
兩人貼著摟著,非要擠在鏡頭前,肆無忌憚地笑。
方寸影像,框定那個懷念已久的世界。
感官都佔據,人也要被拽回那些時刻。
陳之敘收回視線,握著額角擴幾下:「怎麼回事。」
男性工作人員從服務臺繞出來,停在二人跟前。
他三言兩語道明事由,沉默開始無縫隙蔓延。拾物的大媽好心尋找主人,翻看後被內容嚇傻,跑到服務臺大呼「有變態啊——」。
「這些,」陳之敘沒偏頭,凝視著桌面,「都是你寫的?」
鴕鳥不會說話,工作人員代替回答:「是的,她都承認了。」
「主要是……裡面的內容您讀過嗎。」工作人員探身,把本子朝陳之敘推。
許杏然的字他見過,很清爽的字形,不會有大拉大扯的浮誇筆畫。眼下,那些筆畫落成他的名字,高頻率出現,鑽在紙頁裡齜牙咧嘴地嘲笑他。
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眼中成像,無關愛情,只有目的性極強的臆斷與揣測。
記得很碎,樁樁件件都不遺漏。
沒敢細看,陳之敘甩上本面,有種倉促的狼狽。
他轉頭找人,卻不說記事本:「你去哪兒了,為什麼不跟我說。」
許杏然指緣掐在包上,嘴巴像粘了漿糊,連鼻息都靜音。
「沒什麼不方便說的,許杏然,」陳之敘釋出短促的笑,「對你,我不會介意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