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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載《中國圖書商報&iddot;書評週刊》2000年12月19日）

朱正:換個角度看蘇聯文學(1)

從&ldo;五四&rdo;前後以來的幾十年間，俄羅斯文學和蘇聯文學曾經給中國文學乃至中國社會生活很大影響，翻譯介紹不少。1949年以後就更多了。可是，人們對於蘇聯文學界的真相是並不怎麼清楚的，可以說很有些隔膜。直到近年來才瞭解到一些真相。在這一方面，藍英年先生的著作起了重要的作用。不久前&ldo;文匯原創叢書&rdo;推出了他的新書《回眸莫斯科》，就給讀者提供了不少新知識和新啟發。

這書中寫了西蒙諾夫、考涅楚克、費定、特里豐諾夫、利季婭、愛倫堡、格羅斯曼和左琴科等一大批作家的事跡和作品。書中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ldo;有的作品被淡忘了，有的作品至今回憶起來仍然激動不已，原因何在呢？&rdo;藍先生以西蒙諾夫獲得史達林文學獎的小說《日日夜夜》為例，說：&ldo;《日日夜夜》等小說是按照社會主義現實主義的創作方法創作出來的，承擔著&l;用社會主義精神從思想上改造和教育勞動人民的任務&r;，在那個特殊年代，即遵從中央的旨意，特別是史達林的旨意，創作出來的，所以不真實，不真實的作品自然沒有生命力。&rdo;在《日日夜夜》之後，西蒙諾夫又寫了四部以戰爭為題材的小說。有趣的是，在赫魯雪夫執政時候寫的《軍人不是天生的》一書，對史達林作了頗為激烈的批評，而在勃列日涅夫執政時候寫的《最後一個夏天》裡，史達林又是指揮若定的最高統帥了。書中評論說：&ldo;總之，西蒙諾夫對戰爭的描寫，對史達林的評價，都符合各個時期官方的評價，不敢越雷池一步。這四本小說的藝術性，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拙劣的，沒有吸引人的情節，只有枝節的堆砌和重疊，比《日日夜夜》有過之無不及。俄羅斯評論家伊萬諾娃說西蒙諾夫根本不是小說家，是符合實際的。&rdo;

對於考涅楚克這位名重一時的作家（延安《解放日報》曾全文譯載他的名劇《前線》），書中評論說：&ldo;隨著時間的推移，考涅楚克頭上的光環漸漸消失。八十年代末，他的作品已經從課本中刪除，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街道和地鐵站均已更名。……究其原因，是他創作時只顧揣摩領袖的心意，而不理會人民的心意，只想領袖是否滿意，而不想人民是否滿意。一旦領袖的神話破滅，人民能從他的劇本里看到什麼呢？除了一味迎合領袖的意願之外什麼也看不到。人民為什麼要記住這樣的作家呢？這是考涅楚克的悲劇，也是不少蘇聯作家的悲劇，更是在蘇聯體制下難以避免的悲劇。&rdo;

費定早年是謝拉皮翁兄弟中的一員，魯迅翻譯過他的短篇《果樹園》，在中國也享有盛名。晚年做了蘇聯作家協會主席，卻再也沒有什麼作品了。書中說：&ldo;我感興趣的是費定如何從一個熱血男兒變成文化官僚，這種變化是從何時開始的？是什麼力量促使他放棄謝拉皮翁兄弟精神的？恐懼還是趨時？恐懼或者說高壓，是這一時期每個正直的作家都感受到的，但並非所有的作家都趨時。趨時的往往是那些才華並不出眾卻一心想出人頭地的作家，費定便是其中的典型。&rdo;&ldo;費定晚年以文壇泰斗自居，但作為作家的費定早已不復存在。&rdo;

當然，蘇聯的作家並不全都是這樣的，像特里豐諾夫就是位講真話的作家。1976年藍先生曾經翻譯他的名著《濱河街公寓》。藍先生說，那時，&ldo;回家開啟一看，立刻被小說吸引住，但書中所描繪的蘇聯現實同我腦子裡的蘇聯相去太遠了。&rdo;書中在介紹了特里豐諾夫另外幾部作品的內容之後概括說，人們從這些作品中&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