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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剛要問好,視線卻突然凝固了,聲音也陡然變得乾巴巴的:&ldo;小雁,你是不是穿錯衣服了?&rdo;
&ldo;有嗎?&rdo;雁遊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短袖唐裝,覺得沒有問題。
常茂雲深深吸了一口氣,好讓表情看起來自然一點:&ldo;上次我媽給你和……慕容灰各做了一件,你那件是玉色的,但這件卻是白色的。&rdo;
玉色和白色十分相似,送過來時雁遊就沒留意過。加上他和慕容灰身材相仿,這幾年早習慣了抓起衣服隨便穿。當下聽常茂雲指出,也不覺得有何問題,但仍是習慣性地說了一聲謝謝。
雁遊不以為意,常茂雲心內卻是起伏不定。生怕情緒外洩,他連忙低頭喝茶。但在看到桌上厚厚的鈔票的時候,突然生出一個不祥的猜測,長久以來的剋制,瞬間土崩瓦解:&ldo;小雁,慕容灰是不是給你錢了?&rdo;
&ldo;錢?什麼錢?&rdo;
&ldo;你不要否認,他給了你兩套房子,又給你錢。你‐‐你是不是為了這些才跟他在一起?&rdo;
理智拼命提醒常茂雲住口,但嫉恨卻矇蔽了雙眼,讓他不顧一切把早就埋在心底的話喊了出來。脫口而出的那瞬間,他心裡竟有幾分快意。
他很早就意識到自己對男孩有異乎尋常的興趣,後來這種興趣專注到雁遊身上。尤其是十六七歲,青春期躁動最厲害的那幾年,甚至只要看到雁遊的臉,他就能不分場合地幻想出許多不堪的畫面。
這讓他害怕不已,以為自己是個變態,是個流氓。他嘗試著不再理會雁遊,拼命鍛鍊拼命曬黑,試圖把自己倒飭得更有男子氣概,似乎只要這樣就能變得&ldo;正常&rdo;。
但是沒用。幾年前雁家老房子倒塌,聽說雁遊昏迷住院,他擔心不已,想讓他們祖孫到家裡暫住。但跑到醫院,只是隔著窗戶看到少年,聽到少年與父親交談的聲音,就因自己瞬間再度瘋狂叫囂的慾望而絕望了。
他無比渴望得到他,無比渴望貼近他,佔有這個比以前更為俊秀更為睿智的少年。懷有這種心情,他怎麼敢幫他?萬一克制不住發生什麼,那情形他完全不敢想像。
他已經明白了這種感情意味著什麼‐‐但這是不允許的。少數派在華夏註定受到歧視,他無法想像自己會在別人的嘲諷鄙夷裡度過一生,也無法想像有朝一日,自己會成為別人獵奇的談資。
不是他沒有勇氣,而是,這件事本身就是個錯誤。
那天,他甚至不敢同雁遊打招呼便悄悄離開了醫院。沿途不斷安慰自己,總會過去的,自己一定會忘了這段不正常的感情,做回正常的自己。
如果慕容灰沒有出現,他也許真能回歸&ldo;正軌&rdo;。
但慕容灰來了,以理所當然的姿態介入雁遊的生活,居心匝測地拋灑著糖衣炮彈,最終將他不敢碰觸的美好擁之入懷!
常茂雲心中不是沒有後悔:如果當初大膽一點,拋開顧忌,也許,也許現在小雁就是自己的了?雖然他沒有慕容灰有錢,出身也十分平凡,但他會努力奮鬥,爭取給小雁更好的東西。
可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晚了。這幾年他看得分明,褪去少時幼稚的雁遊,變得愈發堅定,一旦認準目標就再不回頭。
就算他敢剖明心跡,雁遊也一定不會接受。
理智告訴他,最好的法子莫過於忘懷釋然。沒有什麼感情不會被時間改變,過上十年二十年,兒孫滿堂時再回首當初,至多嘆息幾聲罷了。
但許多時候,越是想忘記,卻反而越在意。
質問出長久以來的壓抑,片刻快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