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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開他的房門，室內一片幽暗。我點燃桌上的蠟燭，靜靜坐在屋內。

他的房間很乾淨，也很清爽，床榻的不遠處，放著一張書桌，他大概經常熬夜看書吧。房間的牆壁上掛著幾幅字畫，我將燭臺移近，細細觀看。

“物極必反，數窮則變，此理之常也。”不知是誰的名言，倒是很符合他。

“見人有善，如己有善；見人有過，如己有過。”不錯，孺子可教也。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哼，這句話他根本沒有聽進去，他總是強迫我來著。

“不能專幾而非人，不敢諱短而疾長。”嗯，這句我看不懂了。

我正要走開，忽然看見字畫下的一排小字，好像是落款，我湊近一看，“愛新覺羅。胤禛。”原來，這些名言警句，都是出自他手！

我不由得細細觀看，突然對他生出一種崇拜感來。他的字型蒼勁有力，一氣呵成，如鸞翔鳳翥，更如龍蛇飛動，當真入木三分！好一個隱世高手，不知可否媲美羲之，亦或真卿？當然，心中有丘壑，才會如此宏達。

我放下燭臺，心裡的落寞感總算驅散一些，可一想到李氏，心口又開始隱隱作痛。如果意外成真，他是否會遷怒於我？之前他還說，他希望我回來，可是現在，他應該後悔說了那句話吧。

我坐在門前，鼻子酸酸的，也許受了風，要感冒了吧。我惱恨地擦去眼角的淚珠，一抬頭，看見四阿哥疲憊的面容。

“爺，你……”我站起身，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擺擺手，臉色蒼白得厲害：“青冉，夜晚風大，你回房去吧。”

“對不起……”看到他如此模樣，我不難猜到結果，如果他要罵我，那就讓他罵吧，即便他要打我，我也決計不會還手。

“沒事。”他拍拍我的肩膀，故作輕鬆。

我卻內疚的要死，恨不得他可以打我。“你為什麼不罵我，都是因為我，才會……你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看著我，忽然笑了：“青冉，你在內疚嗎？”

我點點頭，淚水竟不爭氣地流下來：“是的，我很內疚，你要是不懲罰我，我會難受死的。”

他抬起我的臉，深深凝視我：“青冉，你真的要我罰你？”

我點頭，沉痛道：“是的，我想要你罰我。”

他微微笑起來，手指在我臉頰上輕輕打著圈：“好，那就給我生一個孩子吧。”

我驀地睜大眼，呆呆地看著他。

為他生一個孩子！

他眉頭一挑，道：“怎麼，你不願意？”

我不知自己聽到了什麼，這是他說出來的話嗎？他是要我做他名副其實的妻子嗎？我心頭狂笑，淚水卻流的更兇。他輕輕拭去我的淚水，眸光哀傷：“不要哭，我不逼你，你是自由的。”

我抓緊他的手，用力咬住唇，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輕柔地笑起來，將我臉側的碎髮別到耳後：“青冉，你真的認輸了嗎？”

我抬起眼，迷濛的月色下，他的微笑那樣迷人，眼眸卻是那樣憂傷，我淡淡垂下眼簾，細聲道：“沒錯，我是你的福晉，一輩子都是。”

“青冉，這不像你啊……”他輕嘆道。

是啊，我也奇怪，這還是我嗎？每一個念頭，每一個舉動，似乎都不由我控制，我甚至有些害怕，青冉的記憶在我腦海中深深紮根，或許有一天，我會被這股力量完全吞噬，最後，真正的我就會消失，而靈魂，則將永生永世留在這裡。

我以為他會做些什麼，他卻將我輕輕一推：“夜深了，趕快回房休息吧。”

我怔怔地看著他，他依舊微笑，只對我擺擺手：“快回去吧，我也累了。”

他究竟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