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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靜靜由著她罵,看著她紅嫩臉蛋,看著她愛嬌模樣,她罵他,他心裡快活,他想聽她嬌嬌軟軟的斥罵——
“這麼累了嗎?好吧……那就睡會兒,可不准你偷懶太久,還有好些事沒做呀,你一直賴在這兒,我可要惱了。”
“我守在你身旁,睡吧,好好睡,我等你睡醒,但最好別讓我等太久……”
“……要是大爺遲遲不來履約,奴家心一橫,可要算起利息加天數,屆時就不是三天、五天能解決的事……”
最後那句,誰在對他說?
不是翔鳳……那嬌脆女音更蠻、更媚,勾著鳳眸,勾著似笑非笑的朱唇,有恨有惱,有什麼密密麻麻、鋪天蓋地而來……或者,一直都是那人在笑他、嘲弄他、斥罵他,一直是她……
“鄂大爺,你要再欺我、騙我,我……我就拿自個兒當獎賞……賞給任何一個有本事把你揪回到我面前的人!”
呼地大風狂揚,掃開濃霧,他看到那姑娘,紫衣迤邐於地,豔容帶著慣有的挑釁,眸底卻盈著溫柔如水的月光。
她佇足江畔,白雪駒在她身側晃頭擺尾,火螢點點,閃爍飄流。
她嘲弄地翹起唇,在夏夜裡輕笑,彷佛無聲問著……你對我承諾了什麼?一走了之,算什麼呢?
你等我!
“朱姑娘——”霧散的江岸,他衝著她叫出。
“九全,鄂爺胡亂嚷嚷些什麼?你聽出來了嗎?”
“咱管他嚷什麼!快把小刀給我,箭一拔出,你就把解毒金創粉往口子上撒,給我使勁兒撒、用力撒,撒到黑血變紅為止!總之死馬當活馬醫了!”
“是說……鄂爺還沒死,不算‘死馬’。”
“那就他孃的快把他給老子弄活!”
“你又是娘又是老子的,到底想怎樣?”
“……”
對已故之人沒能守住當年誓言,難道也要失信於生者?
回看這一生,他鄂奇峰也真夠失敗。
喉間猶漫苦味,澀然充斥胸中,他先是感到沉重,兩肩、背脊、四肢……一道道枷鎖上身,如被壓在五指山下不得動彈,然後是虛無,周遭皆空,他昏雜的思緒終於也跟著空空如也。不想,方寸便定;不想,才能漸漸脫出……
他醒在一處作夢也想不到的地方。
晃一眼便確定是姑娘家的閨房。
流蘇垂紗的床帷,細緻編織的涼竹絲墊,他枕的是嵌有寒玉的枕頭,蓋的是蠶絲被,朦朧紗帷外,床頭花凳上擺著白瓷鼓燈,此時該為白日,燈未點上,無燭光烘托,繪在白瓷上的美人丹青顯得有些黯淡,獨自憑欄的美人側顏像有幽思,與此刻倚窗而坐的紫衣女子竟有些相似。
她持著紅銅細煙管,任著薄荷味騰騰幽燃,卻不見她抽個一口、兩口……她想什麼想得如此入神?
有腳步聲響起,兩個小丫鬟各端著托盤進來。
“姑娘,該用午膳了,這兩天您胃口不好,咱請廚房大娘煮了鮮魚粥,只用嫩姜和海鹽提味,很清淡鮮美,您多吃些。”潤玉軟軟說著,邊把餐具擺上,小心翼翼揭開盅蓋,為主子盛粥,食物香氣立即飄散開來。
朱拂曉擱下煙管,徐慢走回桌邊,幽然沈思的模樣已不復見,她探出指,好不正經地挑勾潤玉丫頭滑嫩的下巴,嘻嘻笑。
“我胃口哪裡不好了?是你平常胃口太好,把自個兒吃得圓圓潤潤,潤玉是拿自個兒的食量同我比吧?唉,我的潤玉兒已經是個富泰小美人了呢!”
“沒富泰、沒圓潤!我沒有啦!”連喝水也肥,那也不是她的錯啊!
“姑娘不要胡扯話題,該吃飯就得吃飯。”一旁的元玉跳出來主持公道。她托盤上端的是剛熬好的藥汁,朱拂曉不由分說便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