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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四周都變得空蕩蕩的,說話都有迴音。
談毓書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急促地想解釋幾句,但出口的只有「對不起」。
他要道歉的物件太多了。
當年和陸博淵的事情讓他走投無路,父親擔心他陷進死衚衕,就推掉繁忙的工作,託一個在貨船工作的朋友幫忙弄了兩張票,父子一同出了海。
父親告訴他,「多看看海,心裡就開闊一些,很多想不通的事自己就想通了。」
小貨船航行了七天,兩父子暢談了很多,也和船上的人玩了很多。第八天凌晨,小貨船觸到了暗礁,一船人都沉了。他命大,抱到一扇破碎的木門,漂了兩天後,被一艘商船的好心人撈了起來。
茫茫大海,整條船上只有他一個那麼幸運。但,又是那樣不幸。
「郝南,我很抱歉」
「抱歉?哈哈!」郝南諷刺地笑,彷彿聽到天方夜譚,聲音啞了下去,「抱什麼歉?你憑什麼抱歉?」
談毓書的喉嚨快要爆炸一般難受,「我這麼久沒有聯絡你們,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
「合著老子這些年就換了這三個字是吧?」郝南的聲音哽咽,一路把他往外推,談毓書每次想停下說話,兩個字出來又被下一次推搡給逼了回去。
「你知不知道我新聞看到你出事了是什麼感受?你知不知道我參加你的葬禮是什麼感受?你知不知道,每年給一個空的骨灰盒燒紙是什麼感受!」
每問一句,手下的力道就加重一分。談毓書腳下踉蹌,再沒有一句話反駁,只是任由他推搡。
郝南心裡難過,他又能好到哪裡去?
郝南氣得渾身發抖,破口大罵:「你瀟灑!你無牽無掛!我活該!我活該兄弟死了連屍體都找不到!」
談毓書像是被揭發的盜賊一樣,畏首畏尾,只敢道歉:「對不起」
郝南是同性戀,也有男朋友,那個男人是個不錯的大學老師。曾經在義大利出差的半年時間裡偶遇過談毓書,雖然時間短暫,他還是偷拍到照片傳給郝南。郝南看到照片,一時間心裡五味雜陳,趕緊辦簽證趕過去,看到正在一群人面前說著義大利語侃侃而談的談毓書,咬牙切齒說:
「這個人不是我兄弟,我兄弟已經死了。」
郝南迴國之後,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那場荒誕的奔波,只當談毓書死在海難裡。
兩個人一路推搡牽扯到門外,郝南把談毓書裡裡外外罵了個透,心裡被絞成一團亂麻,然後落寞地蹲在門口一邊抽菸,一邊流眼淚。
談毓書垂著頭站在一旁,微弓著背,沒敢再說一個字。
後廚膽子小怕出事,一開始就跟郝南的男朋友報了信兒,那男人趕回來的時候,看到一旁的談毓書,立即就明白了緣由。
談毓書不知道那男人的名字,只記得郝南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喜歡叫他「大鐘」。大鐘的性格跟郝南是兩個極端,遇事理性,處變不驚。總能四兩撥千斤,把問題解決得妥妥貼貼。
他到的時候,郝南已經差不多冷靜下來,他見事情沒有進一步惡化的趨勢,便蹲到郝南面前,一邊給他抹眼淚,一邊若無其事地溫柔問:「寶貝兒,今天要不要提前打烊?」
郝南沒答他的話,又狠吸了幾口煙,把菸蒂踩在腳下,吐出一口氣,怒沖沖折回店裡。
沒有再罵人,便意味著好解決。大鐘望著他氣沖沖的背影,寵溺地揚起唇角,慢悠悠走到談毓書旁邊,從褲兜裡摸出煙盒,遞了一根給他,「來一根?」
談毓書沉默著雙手接過,從褲兜裡摸出打火機,自己點燃。狠狠吸了一口,讓苦辣的煙味在肺腑裡轉了幾圈,才徐徐吐出。他平時很少吸菸,討厭那種味道殘留在身上。但是真正發愁的時候,即便是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