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金蓑羽令(第2/3 頁)
它們在慶祝人間又死去了一個人。
江如濟關上了門,一點聲音也沒有。
他看著靈牌:“儋國夫人一品誥命江謝氏謝南枝牌位”幾個字。
人活著,難道就是為了死了留下的那幾個字?
那不然,人為什麼活著呢?他有時很是迷茫。
江如濟上供、拈香、點燭、磕頭,又站起。
他站在棺槨前,一把掀開他婆婆的外槨,一隻手握住棺角,用力向後一推,棺蓋推開,露出謝太夫人的遺容。
她口含寶珠,面目如生。
她身裹華衾,金玉飾物,綴滿全身。
隨便一樣,都足夠普通人吃用一輩子。
謝太夫人身側還擺放她身前喜愛的物品若干。
一根烏木杖在壽棺裡,毫不起眼。
江如濟偏偏拿起這根烏木杖,右手轉動烏木杖頭,杖頭雕就的麒麟口中彈出一物。
這東西只有掌心大小,紋理古樸,純金打造,形如蓑羽,羽翅處還刻有幾個符咒,江如濟並不認得。
它還在這,江如濟鬆了口氣。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最顯眼的地方,最好藏匿。
他放入袖中,很快又將他婆婆的棺槨恢復如初。
江如濟做完這些,並沒有離開。他又跪了下去,又行了一遍繁縟的禮節。
君子慎獨。
江如濟是個君子,清俊,儒雅。
何況,明日婆婆就要下葬,此後歸於極樂。
江如濟又跪在靈堂前,打算守滿最後兩三個時辰。
他絲毫沒有睏意,撩起衣襬,端正地跪坐在蒲團上,閉目神遊。
三個月前,他還在西南軍營,收到婆婆傳書後,他星夜兼程,跑死了數匹良駒。
也是子時,他戎裝未脫,跪在婆婆面前。
夜風呼嘯,燭影搖曳,婆婆右手轉動烏木杖,麒麟口中彈出這個東西。
婆婆親手交到他手上,無比鄭重。告訴他,這是振興江家的利器。江家的榮辱皆繫於他一身。如果做不到,他就是江家的千古罪人,萬劫不復。
江如濟沒有選擇,接過來,又發誓。他沒有自己的人生。
此時,他聽到了白蘋水榭傳來的琴音,他的聽力很好,阿孃還沒有睡,她在唱曲:
白蘋紅蓼窈窈
鳳囚凰飛杳杳
冷月涼風蕭蕭
枕上淚痕悄悄
她唱的曲都是她自己填的,她只愛自己填的曲,只愛自己選的男人。
伴著哀怨的曲調,低吟的琴聲,他聞到了醉杏齋飄來的酒香,他的嗅覺也很好。
阿爹也沒有睡,他又在喝酒,他喝的酒都是他自己釀的,他只愛喝自己釀的酒,只愛自己選的女人。
這是江如濟現在才弄懂的事。
他是個心思細膩的人,有時敏感又脆弱。他也不想這樣,誰叫他出生的第二天,就被婆婆帶走,親自養育。
她是最好的師長,卻不是最好的婆婆。
因為她沒有給江如濟帶去一絲童年的快樂。
八歲時,他問婆婆,我的阿孃呢?婆婆從不理他。府裡的人都沒有嘴巴。婆婆不讓他們有嘴巴。
他又問婆婆,我的阿爹呢?婆婆回答,你把冷桂軒太公藏書看完,就能見到你阿爹了。
婆婆是誥命夫人,自然不會騙人,一年三百六十五,江如濟不給自己放一天假,夜以繼日地苦學,盼著這樣就可以早點見到爹爹。
說不定,爹爹會抱起他,舉的高高的,誇誇他,以他為傲。
十歲,婆婆病了,阿爹終於回來了。
晨光熹微中,他一襲白衣,肩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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