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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 侍從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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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目睹了下午亭中場景，唐一便神思恍惚。

不知不覺，過了晚膳，他仍然沒有反應過來，更不曾盡到侍從的本分。

直到心情忽然很好的皇帝陛下去御書房見重臣，寢殿內又剩下他與皇后陛下兩人，他才回過神來。

其餘人呢？

怎麼又將陛下一人留在這空蕩蕩的寢殿裡？

唐一側首，看著正翻著書的皇后陛下。

察覺到他的目光，皇后陛下指了指書：&ldo;可曾想過入州學或太學？&rdo;

唐一搖首。他不想做官，也不想讀書，只想著一定要到洛四公子身邊，所以就隨著爹孃識了些字，會寫會算而已。

&ldo;那你可想過出宮之後的生活？&rdo;

&ldo;小人想終生伺候陛下。&rdo;

皇后陛下莞爾，又揉了揉他的頭：&ldo;入宮滿千歲便出宮，這是規矩。&rdo;

&ldo;……可是，小人此生再無他求。&rdo;

&ldo;不想娶妻生子，好好過日子麼？&rdo;

唐一堅定地搖頭：&ldo;小人只想待在陛下身邊。為陛下生，為陛下死，就是小人畢生的信念。&rdo;

&ldo;小小年紀，說什麼傻話？生與死，都是自個兒的事，與他人無關。&rdo;

&ldo;可是，小人確實覺得，這樣過一世也很幸福。&rdo;

皇后陛下笑嘆：&ldo;你只是沒有找到真正的幸福而已。&rdo;

唐一心中擠滿了反駁的話，卻沒有再出聲。莫多事、莫多言、莫逾矩，九字真言，比他的想法更重要。

夜幕漸深，賀正司入殿，帶入絲絲涼風。

&ldo;陛下，該洗浴了。&rdo;

皇后陛下合起書，立起來。

唐一忙出聲：&ldo;陛下，小人伺候您洗浴罷。&rdo;

皇后陛下似有些為難，猶豫了半晌。

唐一咬著嘴唇，直勾勾地看著他。這不是侍從應該做的麼？皇后陛下既然已經能自己穿衣，怎麼還不習慣洗浴時有人侍候呢？

這一天下來，他其實什麼也沒做，不過是待在陛下身側而已。這怎麼能算得上是好侍從？怎麼能讓陛下過得舒適愜意？

他想得眼淚汪汪，臉又漲得通紅。

皇后陛下一怔，朝賀正司使了個眼色。&ldo;好罷。&rdo;

唐一登時破涕為笑，一雙眼睛亮閃閃。

皇后陛下見狀，也無奈地笑起來。

帝後平時都在帝寢宮側的溫池殿入浴。殿內正中便是青玉白玉鋪設的大浴池，引自天然溫泉的池水潔白，四季常溫。

唐一捧著皇后陛下的換洗衣物，等著陛下自行更衣，喚他進去擦背。

賀正司在一旁鎖著眉頭，瞥了他一眼又一眼。

&ldo;唐一。&rdo;

&ldo;正司有何吩咐？&rdo;

&ldo;將陛下的衣物給我罷。&rdo;

&ldo;啊？是。&rdo;

&ldo;……你……&rdo;

宮內傳來皇后陛下的聲音：&ldo;唐一，進來罷。&rdo;

&ldo;是。&rdo;

唐一喜滋滋地便要入內。

賀正司眼明手快，扣住他的肩膀：&ldo;一會兒我若是咳嗽了，你便趕緊出來。&rdo;

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