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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一簾之隔的地方傳來些許腳步聲,林南急忙擦了擦眼淚,唯恐是祁父突然過來。
幸好片刻之後,腳步聲又慢慢遠離,沒有人來打擾他們難得的溫馨時刻。
「你看,我的膽子還是這麼小。」林南嘴角控制不住地撇下去,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不肯再輕易掉落。
「明明你都說過我了,讓我變得堅強一點,我還是改不了這個毛病,根本辦不成什麼大事。就連在方小姐面前撒一個小小的謊,心裡也很緊張。」
「所以像我這樣的人,你到底看中我什麼呢?」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竭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
「不過幸好你把要求放得很低,要不然我就沒有機會了。」
腳步聲又一下比一下更清晰,直到來到他身後。
「患者家屬,探視時間到了,我帶你出去吧。」
林南忙低下頭用袖子蹭了蹭眼睛,啞著嗓子說:「好的,謝謝護士。」
這樣的情景按說每一個在這裡工作的人都該習以為常,可當他站起身來要跟對方離開時,護士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他口罩之上紅腫的雙眼。
他以為對方認出了他,並不在意,轉過頭道,「我們走吧。」
護士非但沒有挪動腳步,反而遲疑地開口:「你是不是姓林?」
林南只得點了點頭。
對方緊皺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總算等到你了。」
「等我?」
「對啊。」她口罩之上的一雙眼睛露出笑意,「我今天特意留到下午,就是為了等你。」
「等我……有什麼事嗎?」
「不是我有事,是他。」護士拿手指了指病床上的祁遇白,「他早上醒著的時候,問我有沒有一個年輕的男人來看過他,如果坐在他旁邊可能會哭。但是這裡每天實在是人太雜,我只好說記不清了,好像有,又好像沒有。」她語氣有點兒抱歉,「但是後來我又問了問同事,確實好像有這麼個人,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那他有沒有說什麼?」林南急問。
「那倒沒有,他能說幾句話已經不容易了。不過他當時找我要了紙和筆,好像有張紙條留給你。」
林南兩眼倏然睜大:「在哪兒?」
「讓我想想……」
這個病房裡的護士每天都跟打仗一樣,思緒難免混亂。他心急如焚,可也只能站在旁邊乾等。
護士環顧四周,把櫃子床全掃了一遍,半分鐘後終於低聲啊了一下:「想起來了!在他手掌下壓著!」
「手掌下?」
「對對!」護士肯定道,「沒錯,那張紙他只要了一個角,右手寫完以後就壓在了下面,說是給你的。」
林南急忙回到床側,彎下腰慢慢抬起祁遇白的右手,下面果真有一張很小的條紋紙,不知是從哪兒撕下來的。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來,以為祁遇白是有什麼事要交待自己去辦,沒想到紙上只有簡單的四個字。
「夢見你了」
字跡鬆散,落筆很淺,像一個失真而朦朧的吻。
一撇一捺,意隨形走,勾出林南壓在心底最深處的情緒。
出事以來的這幾天他每時每刻都在熬著,每天都在想辦法不讓自己垮下去。他告誡自己要變得堅強,還有很多事排隊等著他去做。要等祁遇白好起來,要守著他的公司,要小心翼翼地應付祁家的人,要一刻不停地工作。
只有手機知道,他總會在晚上一遍一遍反覆點開祁遇白髮給自己的語音,一句一句聽那個熟悉的聲音,翻看聊天記錄裡的每一個字,直到支撐不住睡過去。
等了一百多個小時,他終於重新收到了祁遇白的訊息,而且是親手寫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