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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我沒哭。。。 ”李超蘭抹了一下眼睛,“他,是他在說我。。。 ”
“說你什麼?”有同學問,
“這是彭石賢不對了,”後座的陳燦英出來作證,“彭石賢說書上的故事都是瞎編的。”
這個與彭石賢同船來的陳燦英,現在是班上團支部的組織委員了。
“不是,”李超蘭轉過身,想否認陳燦英的證詞,那眼裡透出焦急,“他不是這意思,彭石賢的話是,是說地主壞。。。”
“幹你們什麼事!”彭石賢十分討厭那些湊近來打聽情由的人,“我是說地主壞,但不是一樣的壞。。。 ”彭石賢一時也表述不清自己內心的想法。
“怎麼?地主不是一樣的壞?”在這裡,幹部當然要顯示自己的政治立場,陳燦英質問,“你這不是在替地主說話?”
“他是說地主一樣壞。”李超蘭趕緊幫彭石賢更正過來。
“包庇,”一些同學不滿,“剛才彭石賢當著這許多人說了,你怎麼還說不是!”
“我是說,”彭石賢把自己的看法理出頭緒來了,“我是說,地主不是一個壞法,有學雞叫的,有學狗叫的,但也有不學雞叫狗叫,同樣是壞的!”
“你這是狡辯,”與陳燦英同座的一個男同學馬上出來揭發,“你還說了仇老師講課是亂彈琴,那種‘學雞叫’的事只有鬼才相信!”
對於這一點,彭石賢不敢承認了,他分明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就在前幾天,因為有架臺灣飛機在他們這裡撒發了一次傳單,學校組織學生停課討論了兩天。還有誰敢說地主階級不壞的?可是,他彭石賢根本就沒有要為地主階級說好的想法呀,為什麼同學總想把他向這上面推呢?彭石賢很不服氣,他橫著眼,不說話,與同學們對抗著。
“上課了!”這次是數學老師幫了彭石賢的忙,他提前一分多鐘走進了教室,同學們急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會便安定了下來。
這節數學課彭石賢什麼也沒有聽進去,他的思緒始終是一團亂麻,越想越糊塗,竟弄不明白自己究竟對不對。如果說所有的書都是胡編,那還讀什麼書?如果說只有這一篇不好,可這一篇與其他課文似乎也都差不多。怪仇老師說假話嗎?其實,這聯絡實際的事,每堂課每個老師都這樣做,而且更有甚者,也沒見誰持什麼異議,包括他彭石賢在內,一向是老師怎麼講,學生怎麼聽,偏是今天撞見鬼,爭論了這場!李超蘭為什麼突然生氣?她是不敢,也不願講出自己的心裡話來。可彭石賢能憑什麼去責怪李超蘭呢?剛才有人揭發他時,他同樣不敢承認自己的真實想法!那麼,講真話是聰明還是愚蠢?說假話是軟弱還是機智?彭石賢回答不了。李超蘭既向他發出了絕交的最後通牒,在關鍵時刻卻又為他掩護,這是待他好,希望他進步呢,還是回報以前為她打過掩護的事,便從此恩怨兩清,一筆鉤消?他也無法猜透。
顯然,這場爭吵已經帶上了頗為濃厚的政治色彩,陳燦英曾兩次向仇道民反映了彭石賢的情況,但由於仇道民的含糊敷衍,這事便不了了之。仇道民之所以這樣,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主要源於他自己在政治路途上遭遇了坎坷的痛苦經歷。
不堪回首!夜深人靜,仇道民常有喟嘆。燈下默坐,不免往事浮現;吹燈仰臥,往往舊夢重來。他有過雄鷹一般的理想,確曾帶著滿腔的熱情,乘著革命的旋風凌雲直上。可到頭來被事實證明,他終究不慣暴雨狂飆,還是跌落到了地面。
那年,當內戰推向全國,革命勝利在望,仇道民這位部隊文工團團長變成了武工隊隊長,接著又轉到新解放區,擔任了一個隨舊政權崩潰而新生的縣級政府首領:縣長,書記,武裝部部長集於一身。可是,曇花一現,好景不長,由於他放走了一個被拘押的罪犯而遭撤職查辦,還險些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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