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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一天路，啞巴卻睡意淺淡。輾轉幾回，頸間的指骨漏了出來，在月光下十足的森怖寒腥。

啞巴倏地坐起，將小物塞進衣領，靜坐片刻後，空嘆了口氣。

這家客館不似客館，像一戶大戶人家，景緻不錯，後院竹林成蔭，一條極靜謐的小溪繞過，細水綿綿流淌無聲。

他翻身踏進鞋子，披上外衣，走出房外，也許吹吹風，睡意來的快些。

石方桌上杯盞俱全，壺中的茶水早已涼透，啞巴自倒一杯，從前他就沒這麼多講究，大雪天時冰水不是沒喝過，只這石凳，現下不坐為妙。

剛抬手，杯口還未到嘴邊，身後有人道，&ldo;水涼，喝這個。&rdo;

林成風衣著齊整，遞上一個酒葫蘆。啞巴稍遲疑，又想不接似乎不大妥當，於是握住酒壺口，潑掉涼水倒了一杯，酒尚溫。

&ldo;多謝。&rdo;不管林成風能否看懂，道謝總是要的。

轉手一口飲下，啞巴立刻呆住，緊接彎腰猛咳。

林成風一下慌了，忙放下酒壺和劍，手足無措地給啞巴拍背，&ldo;你，你不會喝酒…&rdo;

他不是不會，是這酒比杏林春烈百倍，入口灼喉，腹中火燎一般。

啞巴一邊擺手一邊捧腹，腳步踉蹌著倚到石桌前。

林成風不懂啞巴擺手何意，還不停地給他上下撫背，&ldo;對不住，我大意了。&rdo;

好一會兒烈酒的辛辣散淡，啞巴止住了咳嗽，沖臉的紅褪去後，看著像容光煥發，眼睛也濕淋淋，他指指酒葫蘆，拿眼詢問。

林成風微微低了些頭，眼皮亂眨，這一指淺顯易懂，&ldo;幹酒，我們慣喝這種酒，強身健體。&rdo;

啞巴扶額，強身健體，呵呵，險些毒死他。

一轉身，看見石桌上橫著一把長劍，三更半夜還劍不離身，稀奇。

啞巴手指沾水，在桌上寫字，&ldo;你們那是哪？&rdo;

林成風捱到啞巴身邊，看了一眼，回道，&ldo;西陲，風沙之地。&rdo;

北方乾冷，西陲除了天寒，更有風沙，也因荒無，至今常有小邦蠻人出沒，伺機偷襲。

這便是林成風劍不離身的原因吧，習慣。

&ldo;你家主？&rdo;啞巴又寫道。

&ldo;他是駐守西陲的將軍。&rdo;林成風幾乎未經思量便作答。

啞巴陡然一驚，果然青晏盡招麻煩，而且可是大麻煩。

他沉默時，林成風覺得自己不說點什麼，氣氛不暢，於是侃侃說道，&ldo;將軍命我獨闖，一是為他尋故人，二是鍛鍊我，我行事太衝動。&rdo;

行事衝動的人放出來，豈不更惹禍，啞巴心疑，但想林成風至今完好無缺，說明此法行之有效。

&ldo;找到故人之後，回西陲做將軍？&rdo;

林成風看完石桌上的水字，朝他深望一眼，垂眉，眼神似飄忽，最後落在劍身，凝視著，拿起劍。

輕拔劍身，寒光乍現，彷彿身在沙場，聲如洪鐘，&ldo;這把劍叫同州，九州同，我平生夙願，誓必殺燼蠻夷，保我疆土。&rdo;

月色忽變，這一幕啞巴看得震震，他攏了攏衣裳，不自覺退後一步。

林成風瞥見，轉而收回劍鞘，肅重的表情換了一番，微赧，&ldo;抱歉，嚇到你了。&rdo;

啞巴施笑，打起手勢，&ldo;三尺青鋒懷天下，長風萬裡守國僵。&rdo;

&ldo;你說什麼？&rdo;

啞巴笑著搖頭，凌雲壯志在眼前，倒讓他一時忘了林成風看不懂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