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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裡的嘴唇輕輕地貼在她的額頭上,片刻即離開。
當羅蘭抬起頭的時候,她看清了勞裡眼中的淚水——那倒不是他對她餘情未盡,而是……
在哀悼青春的逝去。
只有在那種年紀,才能不管不顧、不計代價地去愛一個人。哪怕自己會像是一枝纖細蠟燭,被這種熾熱的感情迅速燃盡。
在這一切過去之後,年輕人終於不再是原先那匹暴烈的野馬,而是漸漸被生活架上了轡頭……他才終於會明白:最喜愛的,不一定是最適合的。
「只有你會叫我特迪。」
當勞裡時隔多日,再一次聽見這個熟悉的稱呼,他忍不住感慨:
「哦,我的喬,你永遠是……」
「朋友!」
羅蘭向勞裡伸出手,指尖稍許和他的觸了觸。
「那麼要好的朋友,我們一直都是。」
勞裡頓時也笑,雖然他的笑容和哭沒有什麼兩樣。他點著頭說:「一直如此,我一直聽說著你的訊息,喬,我心裡一直在為你驕傲……」
他這樣笑著說話的時候,羅蘭幾乎已經能聽見他心底有個聲音在放聲大哭了。
——和過去做切割就是這樣的。明知是剜心之痛,卻又不得不為。
在勞裡身後,人們三三兩兩地邁進馬奇家的大門。
艾美·勞倫斯夫人正挽著貝思的手臂,她見到勞裡和羅蘭正面對面地坐在沙發上,像一對鬥雞似的臉對著臉,忍不住輕輕掩口笑著,說:「夫君和喬還是和小時候那樣。」
她從來沒敢給勞裡起過「外號」,世界上只有喬一個人敢把勞裡叫做「特迪」。但如今,她,艾美,可以作為世上唯一一人,佔用「夫君」這個稱呼了。
貝思則感慨:「要是我們每個人都還和小時候一樣,該有多好?」
「貝思姨媽……」
一個小不點已經摸到了貝思的裙子旁邊,伸手想要貝思抱——這是梅格那對雙胞胎中的女孩戴茜。比起那位漂亮到不像話的艾美姨媽,戴茜還是更習慣於打擾貝思姨媽。
下一代的迅速成長,讓貝思瞬間打消了幻想:她離開家鄉將近一年,雙胞胎已經能滿地亂跑了。
「快進屋,快進屋吧!」馬奇先生站在家人和來賓們的最後面,「下起雨來了,冷得很。親愛的罕娜
,去幫個忙,把壁爐的爐火撥旺吧。」
幾分鐘之前還空空蕩蕩的馬奇家屋子立刻就熱鬧起來了。
羅蘭自然而然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指指勞裡,對艾美說:「快管好他,以後就是你的責任了。」
她迅速從眾人的視線中移出來,縮在壁爐邊的一個空角落裡,輕輕鬆鬆地逃開了眾人的關注。
剛剛回國的新婚夫婦自然得到了全部注意力,戀情剛冒頭的貝思則是人們密切觀察的物件。
而羅蘭只管躲在暗處,反正熱鬧都是別人的,她只管享受自己孤獨的自由。
誰知,這時馬奇家的門鈴響起,離門最近的馬奇先生自然而然地開啟門。
從羅蘭的位置看不到門外的情況,她只能見到馬奇先生站在門口,似乎在與門外的什麼人交談。
這看起來不像是路人上門問路,或者鄰居上門借東西。因為馬奇先生站在門口,說了好一陣子的話,而且時不時將驚愕的眼光投回屋內。
馬奇家熱熱鬧鬧的一屋子人,漸漸也發現了什麼不對,一起將視線轉到馬奇先生那裡。原先的喧鬧也在慢慢消散。
「什麼?求婚?」馬奇先生突然驚愕無比地冒出一句。
屋子裡的雜音頓時都全靜了,人們相互看看,然後又都望著貝思。
如果說起求婚,得是貝思的那位「護花使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