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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簽的老和尚眼角邊帶了一道刀疤,直耷拉下來,斜眼看她的時候便有了幾分滑稽。
&ldo;這支簽子中下,說的是人世繁華,施主卻一人孤寂,到了極重要的抉擇關頭,卻只能放棄而已。&rdo;老和尚嘆了口氣,&ldo;這若是測姻緣,恐怕就不太妙,若是測運命,倒還可以一看……&rdo;
蘇寂又大大地皺眉,&ldo;你們廟裡怎麼會有這麼晦氣的簽?&rdo;
老和尚睜圓了眼睛搖搖頭,&ldo;晦氣與否,哪裡能從表面判得?這位施主風光無限,縱是孑然一身,也已成人上之人,亦不見得全然是晦氣……&rdo;
蘇寂不說話了。風光無限,人上之人,那不正是柳拂衣麼?
可是……可是他的心裡,卻是荒蕪一片。
她將另一支簽子遞了過去。
老和尚笑道:&ldo;這簽便比方才那個要好些,只是姻緣之事朦朦朧朧,還需施主再加把力氣。&rdo;
蘇寂翻了個白眼,一把奪過了竹籤,&ldo;我懂了,你不必再說了。&rdo;便轉身舉足。
沈夢覺素來神秘冷漠,也不知宮中到底出了何事、緊急與否,這在他的神情上自然是不會顯露出來的。如是想著,她攏緊了衣襟便往外走去,心中竟有了幾分急切。
走出朝露寺的紅漆大門,抬首望見一輪殘月,銀輝冷冷鋪灑在每一個走街串巷的人臉上。雲翳遮來,月影微羞,風露冰涼,不知為何,閻摩羅那一日的神情卻突然闖入了她的腦海。
那麼絕望的眼,那麼幽深的眸。
卻一言不發。
他為她承受了那麼可恥、那麼難堪的刑,卻一言不發。
她苦澀地笑了。
公子……公子呵。
她的痛苦,閻摩羅的痛苦,乃至於趙無謀的痛苦,不都是拜公子所賜?
可是她此時此刻,居然還是在擔心著公子的安危,她是不是魔怔了?
人潮洶洶,無意識地推搡著她的腳步。她心亂如麻,只想尋一個僻靜的地方一了百了,便沿著牆根走,也不管方向。
月色淒涼,街道上積雪泥濘一片,她將手放在唇邊呵了幾口氣,連帶著眼眸中也升騰起一片水霧。耳邊的歡聲笑語好似都與她隔了一層紗幕,她在這一端,孤寂而靜默地看著他們的快樂,她不能懂。
殺手是不過節的。
如此漫無目的、恍恍惚惚而行,竟行到了無人的河岸邊。
沙汀宿雁破煙飛,溪橋殘月和霜白。
她坐在河邊石上,望向茫茫煙水,煙水無言,恰似一個人的眼神。
她時常覺得他的眼神像一條河,流動緩慢,卻永無止息,將一切渣滓與光華都統攝了進去,卻是那樣地安寧淡靜。
她知道自己永遠也做不到像他那樣安寧淡靜。
所以……她側著頭,寥寥一笑。
所以他們才註定要錯過吧。
數丈遠外,是寺廟微暗的後院菜圃。
菜圃之畔,立了一個蕭索的人影。
他怔怔地望著江邊石上的少女,月光將她的背影鍍上了淺淡的銀邊,遠遠看去,衣發微飄,仿似月中仙子。
不過一個背影,卻寥廓如一整個光陰。
不知道過了多久。
少女忽然跳下石頭,朝他這個方向走來。
他眸光一顫,彷彿這才記起要做什麼,便欲轉身而去,然而少女已經站定在他面前。
他避無可避。
蘇寂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