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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五月的陽光已經透露出惡毒的味道時,趙大爺撤出公安局去了市政府,他開始認為:楊帆的遲遲不落網,全都是因為公安局的不作為。李老師與張警官忙得焦頭爛額,陳菁的“救平”會掀起了新一輪的“救平”高潮,楊帆的照片已經在網路通緝上廣為流傳,好事者將這照片貼在不同大學的BBS上,冠以“校花”之名。
大醉後的第三天,蔡小田又邀我到他報社去了一趟,似乎夏雨暗地裡已經將我的求職託付給了他。於是我又在蔡小田的書房與他促膝長談了一個下午。
蔡小田的書房別具一格,十平方米的地方溫馨淡雅、漫卷書香,令我心馳神往,讚歎連連。西邊一張多功能電腦桌,液晶顯示屏精緻光亮,低音炮音箱聲色純正,印表機於左,攝像頭於右。東邊放著一張大書桌,置放著熒光燈,燈下文房四寶齊全。三個書櫥將書桌圍了起來,一個放著世界名著、中國古典;一個放的是當代作家小說:傑克?倫敦、博爾赫斯、村上春樹、餘華、王小波、王朔、蘇童、莫言、賈平凹……身後一個放著一些文壇雜誌:《收穫》,《人民文學》,《芳草》,《四川文學》,《紅巖》,《十月》,《莽原》,《小說選刊》,《小說月報》等等。此外,窗前還擺著一個金魚缸,旁邊的一株仙人掌上結了兩朵黃花。椅子柔軟,桌面平坦,光線宜人,我的天啊,這麼舒適的環境,寫不出好東西都難。
蔡小田從書櫥裡拿出三個大筆記本,上面貼滿了各式體裁的、全都是蔡小田原創的文字。他淡淡地笑了笑,說:“據說有八十三萬了。”然後又找出一大捆信件讓我翻閱,大到《收穫》、《十月》的各式約稿函形形色色,開篇都是“尊敬的線頭先生”——我羨慕極了。
這就是蔡小田帝王生活的平臺,每天他就是坐在這裡,用大腦統治文字裡的生老病死、財富、榮譽、姦情。
我對一個作家肅然起敬。
推開窗戶,幾隻鴿子正在“咕咕”地叫,下面有一塊大草坪。遠處嘉陵江霧靄茫茫,船隻鳴笛而過,我幡然發現枯燥乏味的生活底層,竟然湧動著那麼多的陽光明媚與波光粼粼。
這次更為深入的談話,讓我徹底信任上這位剛認識的朋友與偶像。其實蔡小田的信任遠比我強烈,他甚至拿出了大學時期的日記給我看,指著一個平凡女生的照片深情感嘆道:“我喜歡了她整整三年,但只說過兩句話。”而後又找出一些狂熱的詩行,不無遺憾地嘆道:“後來我的室友抄了一首送給校花,就和校花好上了……等我準備鼓起勇氣說喜歡她時,她已經嫁了人!”
蔡小田無奈地看著我,坑坑窪窪的大腦袋就像一個巨大的問號:“世界上沒人會喜歡我的醜陋!”
晚上回來,整個小區漆黑一片。摸索著好不容易爬上樓梯,隔壁大敞著房門,飯桌上的蠟燭飄浮不定。正在低頭吃麵的王大娘突然抬起頭,嚇了我一大跳。
“小李有沒有蠟燭?我這兒買了一大包,要不要勻你兩根?”見我反應木訥,她馬上熱情高漲地拿出兩支蠟燭,關切地問:“你表弟哪兒去了?”我從王大娘的手中接過蠟燭,遞出一枚硬幣後說:“住在他一個朋友家裡。”之後不等她再說話,我開門、推門、關門,說:“對不起,我要睡覺了!”
屋內漆黑依然,月光本就慘淡,照進窗戶的幾縷更顯陰暗。我悄聲喚:“楊帆……楊帆……”但應答我的只有小貓,它從廚房漫步出來,向我輕微地頷首致意。摸黑點燃蠟燭,房間霎時熠熠生輝,“活著”喵喵叫著把我引進臥室。但床上唯有被楊帆摺疊得整整齊齊的“豆腐塊”,一米開外,我就能聞到她昨晚留給我的芳香。又見廚房、廁所沒有蹤影,我開始想到警察抓捕的可能,便不顧小貓的挽留跑上樓頂,拼命地奔向葡萄架——但那裡也沒有。我茫然地對著天台小聲呼喊:“楊帆……楊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