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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風偏頭，看向舞者身後某個方向：&ldo;並非只有你們發現她。&rdo;

陸小鳳呆滯：&ldo;欸?&rdo;

自舞者身後，城樓陰影下走出一娉婷女子，同樣手持雙兵，恰恰停在舞者周身一尺處，其形風流裊娜，鮮艷嫵媚不在舞者之下。

&ldo;陸大俠，好久不見。&rdo;

自陰影處走出的女子在月下若出水芙蓉，她有一張陸小鳳很是熟悉的臉。

&ldo;秦秦大人?!&rdo;

陸小鳳因各種案件出入宮廷數次，如何認不出對方?

那是永樂年間的最後一任司禮監掌印女官秦兼美，永樂大帝退位後，她依然留在宮廷為新帝所用。

可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秦兼美笑道：&ldo;何時陸大俠訊息如此停滯?秦某早辭官歸鄉，芳菲之日攜友尋人間美景至此，不覺流連。&rdo;

陸小鳳循著她的目光往上看，果見有一案設於城頭，案後端坐一位著藕粉衣衫的嬌柔少女。

此刻，少女正執筆在手，明眸璀璨，將蜀□□山明月入畫中。

&ldo;藕榭居士&rdo;陸小鳳驚道，他目力極強，認得出少女案上墨跡未乾的落款。

巽風聳聳肩，這就是明明對方離他那麼近，他也沒去管的原因。

早有人得見城中亡靈驚鴻舞，引為知音，便可棄紅塵富貴相知相隨。

他道：&ldo;此間猶有風流在，願將平生付知音。&rdo;

舞者立於城樓上，朝著天地四方遙遙一拜：&ldo;李十二孃今將往生去，在此謝過諸君垂憐。&rdo;

&ldo;‐‐便以世間最後一支舞為謝禮。&rdo;

少陵野老顛沛流離之際，於夔州見臨潁李十二孃舞劍器，知其為盛唐公孫大娘弟子。觀舞之後為此寫下千古文章‐‐

&ldo;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

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rdo;

陸小鳳眸中映照出千載傳奇，口中喃喃：&ldo;李十二孃，原來她是李十二孃。&rdo;

自她之後，公孫劍舞絕跡人間。

及至今日，一千餘年。

巽風道：&ldo;她之所念，唯此劍舞傳承。&rdo;

曾經這裡也有一個公孫大娘，幼時曾可見陰陽，在此見李十二孃舞劍，因其天性聰慧倒也學去一二，只是學其形未得其神，此後肆意妄為汙了公孫劍舞名聲，為永樂大帝代無法離開白帝城的李十二孃清理門戶。

再後來，永樂大帝的女官欲歸隱山林，遊仙至此，偶見幽人飄渺孤鴻影，不覺心折。

月華明亮，生者與亡靈的舞姿溝通陰陽，引動天地低垂。

亡靈舞者獨步翩然起，人間嬌娥以雙兵相承，花鈿委地袖迴風，珠袖飄轉曲急破。

鸞回鳳翥，迴雪流風，恰似當年盛唐驚鴻影。

此景此景，正入城樓畫師眼中心頭，她即將留下一副名傳千載的《劍器行》。

陸小鳳已然看痴了。

&ldo;這便是人族?&rdo;巽風低低說道。

為一執念，魂靈可偷天換日奪人命運，也可停駐人間千百年等候知音;於情於義，有人斷情絕愛為己身所欲，也有人奔波千萬裡山河無怨無悔

曾有誰告訴他，和三千世界的長生種比起來，人族生命如朝露微弱渺小，卻能迸發出無與倫比的文明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