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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把這樣的語句稱為“交際性資訊”。
即相當於對著電話說“喂喂”,或老師對學生們說“明白了嗎”時語言所發揮的作用。它本身並不是資訊。因為它沒有內容。它是“為了確認資訊的成立而發出的資訊”。
這是為了確認溝通成立的一種訊號,比如,“我們的聯絡是否暢通?我的話語是否傳達給你了呢?”它有時被稱之為“元資訊”,有時又被叫做“為了溝通的溝通”。據我看來,故事拉開序幕之後如何很快將“交際性資訊”引入敘述性文章中,就要看作者的能耐了。
這是相當困難的。
文學並非那麼幸運的東西,只要在文章開頭輕快地招呼一聲“各位讀者”,就能立刻開啟與讀者之間的溝通頻道。必須儘量把故事寫得“很酷”。必須要用無情、現實而又斷定的語言去撰寫故事,讓任何讀者都沒有從一旁插嘴的餘地。像“攀登著山路,我這樣思索”①也好,像“木曾路整個兒都在山裡”②也好,都是不錯的開頭,總而言之,故事必須從不容分說的斷定開始。 txt小說上傳分享
太宰治與村上春樹(2)
然而,如果只是不容分說的斷定,那對於讀者而言,就會找不到通向故事的“登陸口岸”。讀者們的臂力還沒有強韌到能一直懸垂在“沒有登陸口岸的”文字上。所以,必須在某個地方,伸出“手”拽讀者一把。
“這個呀,其實是隻為你而寫的,你已經察覺到了吧?”
優秀的作者必然會在故事開始後不久,發出這種“私人化的”資訊。既然是“私人化的”,自然不會採取招呼“各位讀者”之類的誇張形式。這是傳送給某一特定範圍內的讀者的訊號,以至於粗心大意的讀者很容易就忽略過去。只有以這種方式傳送的資訊,才會受到讀者的追捧。
《櫻桃》的起首,太宰在開場第二個句子中就早早傳送出了把讀者捲入故事的訊號。在寫了“我著實期望大人要比小孩子顯得更重要”之後,太宰轉向讀者,徵求他們的同意。但是,他卻不像法國人那樣寫得囉裡囉唆。
僅僅只寫了“什麼呀”。
然而,就憑這個“什麼呀”,讀者就一下子被拽進了與太宰治面對面的境況中。
至於“什麼呀”究竟“意味著什麼”,既然“你”是我特意挑選的讀者,那麼就自然能夠理解。這便是太宰的言外之意。
“什麼呀”之所以成其為訊號,並不是因為讀者們懂得它的意義。(僅憑一個“什麼呀”是不可能明白的。)不,毋寧說是因為只有某類讀者才能讀懂這是訊號。他們會沉溺於這樣的幻想之中,即“唯有”能夠將它作為訊號來接收的自己,才可以作為擁有特權的讀者接近後面的文字。
若無其事,並把握住最佳時機地使用這種交際性語句——只有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作家,才能在眨眼之間就將讀者吸引到故事中去。優秀的作家大都是這類“會使眼色”的伶俐之人。
村上春樹就是這種“會使眼色”的達人。我是在閱讀《尋羊冒險記》法譯本的過程中發覺這一點的。
《尋羊冒險記》的序幕是從如下這個場景拉開的:主人公從朋友那兒得知,以前的女朋友遭遇交通事故去世了。第一段便是以這樣的對話來結束的。(現在手邊沒有《尋羊冒險記》的日文原版,姑且以我從法譯本轉譯的日文為藍本進行討論。)
“會舉行葬禮吧?”我問。
“這……不知道。”他回答,“問題首先是,那孩子有傢什麼的嗎?”
空了一行之後,下一段是這樣開頭的:
她當然也有家。(Bien s?觠r;elle ###ait une maison。)
訊號就是“當然”這個詞。
從開頭到此的幾十行文字始終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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