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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撐傘侍女面容和緩些,道:「既然知道驚擾了我家娘子,還不快走?」
言石生踟躕一二,沒有挪動腳步。
他想了想,又作了一揖,向那坐於矮馬的艷麗女郎溫聲道:「敢問娘子可是要過大庾嶺?」
暮晚搖依然沒開口。
是她侍女開口道:「關你何事?」
對方的冷臉和警惕,言石生並不介意。他依然溫溫和和道:「小生家便在前路不遠的沙水鎮,娘子再走一段便可去歇腳了。」
侍女有些愕然,不知該如何回答,便看向自家女郎。而暮晚搖望著這白衫書生,忽而露出笑容,打破了她身上那冷然感。
她開了口,聲音柔柔如沙:「荒山野嶺,前路迢迢,郎君莫不是想邀我作伴,與你去你家中一行?」
暮晚搖柔柔弱弱地嘆口氣,仍穩穩坐於矮馬上,姿勢都不變一下:「郎君可是見我孤身一人,又有香車寶馬,似權貴之人。郎君便起了狼心,想與我……做個朋友?」
羽扇遮著瓊鼻以下的臉,她眼睛含笑,眼神卻驟而冷寒,帶出一股騰騰銳氣:「狂野書生,你配麼?!」
此言一出,若是尋常人被人當面如此羞辱,必或怒或愧,轉身就走。
言石生卻只是怔了一下,面色僵一下,仍溫和說道:「娘子誤會小生了。我並非歹人。因大庾嶺道長,梅關古道從天亮走到天黑,恐都不到盡頭。而我家在前方不遠的沙水鎮,正好可供客旅休憩。我見娘子舟車疲憊,被困於雨,便想娘子可前去休息。」
他垂目道:「沙水鎮中人家不少,並不是隻我一家。」
此言一出,倒換暮晚搖眸子揚了一下。
她探尋地盯著他:難道她誤會他了?
他不是見色起意的孟浪之徒?
言石生也知道陌生女子行在此古道上,恐不安全,對方誤會自己也情有可原。他便又耐心建議:「上月也有人家行在此道,被野狼所襲。娘子還是勿要在此地多耽誤。」
言石生再道:「小生還要去學府,便不打擾娘子了。」
他拱手告辭,除了一開始看了暮晚搖一眼,之後到現在,他一直恭敬垂著眼,不多看她一下。
而暮晚搖神色冷淡地看他告退。
她看到他衣袖上濺了泥點。
泥點汙濁,髒了他那一身白袍。白璧微瑕,看著有些刺目。
這般美少年的衣上沾了泥點,讓人恨不得擦去那泥,拿出新衣為他換上。
且馬車中置物名目繁多,一身少年身量的衣衫,還是能拿得出來的。
暮晚搖神色淡淡地看著這個書生告退遠走,她眼睛一直盯著他袖子上的泥點。
那般礙眼。
她卻並沒有再開口,就看著他漸漸消失在茫茫古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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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沙沙。
僕從們還在推馬車。
侍女們端正而立,依然為公主撐著傘。
暮晚搖忽而道:「前方可是沙水鎮?」
侍女慚愧道:「嶺南荒僻,地輿圖不甚清晰,婢子也不知前路是什麼鎮鄉。」
暮晚搖慢悠悠道:「那我們便趕路,聽那鄉巴佬的,去宿那沙水鎮好了。」
侍女憂心忡忡:「若那書生是誆騙我們?」
暮晚搖發間金釵輕晃,她搖扇而笑:「我就是要看看他是真的見色起意,想效仿那些荒誕古書發展些什麼,還是真的好心,是個罕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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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石生去學府要一個時辰,回來時又要一個時辰。
大雨不駐,天黑得早,到夜裡,他才提著馬燈,回到了村中,前往自己家。
原本尋常行程,今日到家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