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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到山崖邊,身後便是深淵江水,他淡淡道:“你莫要靠近我,我體內那奇異力量眼下已完全失控,或許會不慎傷著你,你站得遠一些……你們來得正好,你們把她架住……不對,你們是誰?”模糊瞥見山下上來兩條人影,原以為是桓遠等人追來,容止毫不猶豫地道,但很快便覺察出不對,他秀麗的眉梢此刻也滿是鮮血,微微一顰,又微笑起來道:“原來是你,花錯,你還沒死。”
此刻他視線已然模糊,視野之中一片灩灩鮮紅,甚至連近在眼前地楚玉都看不分明,但還是能感覺到,來的兩個人,其中一人扶持著另一人,被扶持地那個人,氣息極為虛弱,似是才受了重傷。
楚玉轉過頭去,看見一身紅衣的花錯,在另一個身穿斗篷看不清臉容的人的攙扶下,慢慢地走了上來。
原來花錯先前雖然受傷頗重。但容止地最後一箭,因他竭力阻了一下,只射進他胸口少許,並未觸及心臟,只是因失血過多暫時倒地昏迷,他身旁那人披著厚厚地斗篷。自稱是途經此地地旅人,花錯才一甦醒,在那人攙扶下走了一段路後,正好瞧見楚玉的足跡,便一路跟了上來。
容止話音才落。花錯便下意識尖銳反駁道:“你死了我也不會死……你這是怎麼回事?”死裡逃生一遭,他地心境平和不少,可看見容止,卻還是禁不住想刺上兩句。
然而看清楚容止此時的模樣,發覺他身上地血並不是別人的,而是他自己的時候。花錯呆住了。
容止怎麼會到如此末路?
容止平靜無波地道:“你也不須費神殺我了,從前是我對你不住,眼下我便將死,也算是以命償你,以血還血,你解了心頭恨,便就此去吧。”
他懶洋洋地衝楚玉笑了笑,雖然遍身血汙。笑意之間,卻有著十足春光明媚的味道。眼眸清遠高雅,正如最初見面那時。
“我不想留下屍身,你也莫要看著,這麼死去,必定很不好看。”
說罷。他後仰倒去。
他的眼睛裡已經全然看不見。腦海之中卻又有無數地影子飛掠而過。
這一刻,他的心完全地敞開。無數感情湧現出來。
對父母的冷漠,對師父的感激怨懟,對王意之的欣賞,對花錯的虧欠,對觀滄海地親情,以及最後停駐在意識之中的……對楚玉的……愛。
他是被囚困了,還是被釋放了?
楚玉跪坐在雪地裡,慢慢地回想。
從最初到現在。
最初,是那春日杏花吹滿頭,誰家年少足風流。
後來,紅了櫻桃綠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拋,伴隨著緩帶輕裘疏狂事,天闊雲閒向歌聲,拋了流光,便迎來那大多好物不監牢,彩雲易散琉璃脆。
她想,此情應是長相守,你若無情我便休,本以為,相見爭如不見,有情總似無情,分開來總是好些……
可是,為什麼臨到終來,竟是這般境況?
楚玉彷彿感覺不到雙腿被凍得麻木,時間好像停滯了一般,她定定看著容止身影消失的地方,眼中所有的光彩都在剎那間寂滅。
花錯也同樣愣愣地望著那個方向,忽然,他猛地推開攙扶他的人,跌跌撞撞地上前跑了幾步雪地裡有很多的血,容止說是還給他的。
“不……”彷彿受傷地野獸,花錯嗓子裡發出低低的嗚咽。
不是……他其實,不是想讓容止死……
其實,他只是氣不過,他恨容止無情無義,想看他受傷,想看他流淚,想讓他露出軟弱地一面,希望他看起來像……一個人。
就算容止騙他負他,傷他害他,他還是不想殺容止。
此刻容止死了,他反而整個人如同墜入永不回暖的寒冬。
容止死了,殺害他,也有他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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