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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維聽到響動，從屋內出來，看到地上的狼藉後，臉色立刻有些發青。他走過來，我慌忙解釋：&ldo;對不起……我、我不是……&rdo;

他閉了閉眼睛：&ldo;算了……沒關係，我再去買一盆。&rdo;

我垂下頭，望著自己的腳背。

他沒有再看我，轉身擰開了門。進屋前嘆了口氣，有些疲倦地感覺：&ldo;進來吧，外頭風大。&rdo;

他顯然是不高興了。我的任性，呂詩熒的刁鑽，猶如兩面高牆，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的程維想必十分為難。

這時候突然想起，姐姐曾經對我說過：人其實很奇怪，總是喜歡把&ldo;寬容&rdo;送給不熟悉的人，而把&ldo;希望&rdo;壓在親密的人的肩頭。

我想程維或許希望我能夠諒解他，或者是，他曾相信我會諒解他。

可是我卻辜負了他的信任。

我看著他坐在書桌前低頭讀書的側影。他有著英俊立體的深邃五官，眉弓下的狹長鳳眼深沉如海。

他一直都以不屬於我們這個年齡的冷靜和韌性，包容著我的壞脾氣，以無懈可擊的完美成績，答覆老師和家長的期望。他的強大有時會讓人認為，他不會倦怠，不會累，不會有擺不平的坎。

可我卻忘了，他只是個骨架都還未完全舒展開的，未成年的大男孩。

僅此而已。

我坐在上鋪，就這樣思來想去地望著他出神。靜默了良久，終於下定決心向他道歉。然而，從豎梯爬下來的時候，我沒看清床邊的擺設，胳膊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掛在旁邊的貝殼風鈴。

&ldo;啪!&rdo;

在我反應過來之前，精緻秀氣的風鈴已經摔在了地上。

我呆呆站在貝殼風鈴前，看著白色的，淡粉色的，淺黃色的，漂亮的貝殼碎成了好幾片。殘骸躺在地面，內壁泛著幽藍的光澤，頭腦一片混亂。

恍惚記得這串風鈴是程維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它曾掛在精品店的玻璃櫥窗裡，流淌著晶瑩剔透的光華。

程維為了把它送給我，跑去學校外的餐廳打了一個月的臨工。

我至今還記得拆禮物時，他睫羽如簾，垂眸微笑的溫柔，以及，隨後落在我唇上的那個輕吻。

可是現在它碎了。

……是被我失手打碎的。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6君和11君,蟲已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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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聲響，程維回過頭，當他看到摔碎了的貝殼風鈴時，臉色驀然蒼白，我感到他的怒氣一下子有如實體化的困獸，強烈的壓迫感讓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背脊貼上冰冷的豎梯杆子。

&ldo;程……&rdo;

我張了張嘴，剛發出一個音，程維就暴躁地一摔本子，倏忽站了起來，狠狠瞪我：&ldo;你有什麼脾氣可以沖我來，拿它發洩算什麼本事?!&rdo;

這是程維第一次真正對我發火。

他的爆發性脾氣室友都早有見識。小胖見狀立刻嚇得縮在了床上佯作死屍，勸都不敢勸一句。我想到了他對二熊摔本子踹凳子的那一幕，又想到了他暴躁地摁著林慕言狠狠毆打的那一幕，突然覺得有些害怕，瑟縮著又退了退。

其實程維完全可以揪住我的領子，把我拖出去暴打一頓。但他的目光對上我有些惶惶然的眼神，咬著嘴唇沉默了片刻，卻移開了。

他終歸沒有罵我，哪怕是誤以為我有意砸壞他給我的禮物時，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