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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蔣老闆生的膀大腰圓,渾身白花花的肥肉,也不知是不愛洗臉還是怎麼的,總是油光滿面,一看就是個賣油的。
前些日子他身上突然長了個褥瘡,雖說他懶是懶點吧,到也未曾久臥到長瘡的地步,那體格子更談不上什麼氣血不足營養不良,按理說怎麼也不會得這種病。
一開始他們夫妻倆也沒太當回事,只隨便抹了些草藥,睡覺時側著身子避開些也就得了。
誰知這褥瘡越生越大,面板成片的潰爛流膿,蔣孝明也是日漸消瘦,一身五花肥膘眼看著癟了下去,人更是命懸一線。
蔣謙隨著蔣吳氏穿過油鋪進了內堂,無意間瞟到了案臺,上面供奉著的應該是尊財神,只是現在用紅紙蓋了起來,看不太清。
他心裡有疑,難道是他們家中剛有人去世?
可是看這蔣吳氏的穿著打扮,怎麼也不像在帶孝。
推門走進臥房,撲面而來的腐朽氣息夾雜著騷臭味。
即使此時屋外陽光正好,屋子裡卻根本是兩個世界,死氣沉沉。
床榻上的那灘人…如果不說是蔣孝明,蔣謙是萬萬認不出來的。
他在腐爛,整個人都在腐爛。
他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或許是因為曾經太胖,如今驟然癟了下去,被撐開的皮像爛布袋子一般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
蔣孝明瞪圓了雙眼,直勾勾的望著屋頂,呼吸聲粗重而破碎,已然是垂死之人的掙扎。
自蔣謙回來之後與他還不曾見過面,原因很簡單,蔣孝明就是當年帶頭張羅著要殺他的人。
說心裡不恨是不可能的,卻也感謝他帶自己頭一次看透了人情冷暖。
不怨不恨,醫者父母心,蔣謙絕對繼承了這個優良傳統。
他悶不作聲的坐在了床邊,明明忍受著刺鼻的氣味卻面不改色,開啟藥箱取出脈枕,在捏起那隻瘦骨嶙峋的手腕時眉頭一鎖,心知這脈怕是號不成了。
因為他的手腕也爛透了。
蔣謙也不嫌那黑黑紅紅流著黃膿的傷口噁心,輕手輕腳的掀開了蔣孝明的衣襟。
果不其然,幾乎渾身遍佈褥瘡,沒有一塊好肉。
蔣謙直起身子,回首逼視蔣吳氏,&ldo;普通的褥瘡不會長得這樣密集,更何況他也不曾長期臥床…我有個疑問需要蔣夫人告知。&rdo;
蔣吳氏手裡絞著小帕子,低頭緊巴著一張臉,&ldo;你問。&rdo;
&ldo;蔣阿公,他是不是剛剛過世?&rdo;
&ldo;是。&rdo;
&ldo;因何過世?&rdo;
&ldo;老頭子嗎…歲數大了,生病了。&rdo;
&ldo;為何不曾見你來拿藥?&rdo;
蔣吳氏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低頭絞帕子絞的更快了些。
&ldo;既然長者去世,便是喜喪,為何不曾出殯?前堂財神爺上還覆了紅紙,只怕是因為還未出孝期吧?服喪時你為何穿的如此鮮艷?&rdo;
蔣謙依舊溫聲細語,卻是十足的咄咄逼人。
&ldo;蔣阿公到底是怎麼去世的我來替你答,因為他前些年因為挑水摔斷了腿,日積月累的臥床,你們嫌他是負擔,所以放任他自生自滅…這一身褥瘡,姑且也能算是報應。&rdo;
蔣吳氏怔怔的看著蔣謙,好半天才恍然大悟一般,身子一癱坐在了地上直蹬腿,放聲哀嚎。
&ldo;老不死的東西!死了還要禍害我們!這事怨得我們嗎?他老那麼吊著一口氣,我天天什麼都做不得,只能伺候他!擦屎擦尿日復一日!每次給他擦完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