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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從縱橫交錯的蜘蛛網中判斷出，屋裡除了蜘蛛外，八成沒有別的活物。

蔣謙站在門口久久出神，一直無法邁出進屋的那一步，腦子裡繃著的最後一根弦將斷未斷，發出煩囂的噪音。

溫暖的陽光兢兢業業的照在他身上，卻沒能照進他那顆在冰窟裡搖搖欲墜的心。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有人喊他才回過神來，側頭看見了香飲子攤的董嬸。

香飲子攤離百草堂不遠，初到延陵時夢鱗嘗過一次，就此沉迷於此一發不可收拾，三天兩頭吵著要喝，所以他們幾個隔幾天就會浩浩蕩蕩的去把小攤上僅有的凳子佔滿。

董嬸膝下無兒無女，看著蔣謙從甩著大鼻涕的小屁孩長成溫文爾雅的蔣公子，心裡疼他疼的緊，而且幾個大小夥子個個長的好看嘴還甜，董嬸一看見他們就眉開眼笑，次次和蔣謙拉拉扯扯的不肯收錢。

說起來，當年蔣謙被綁上祭臺時，除了父母之外，只有董嬸坐在地上撒潑打滾的阻止，無奈她一個婦人力量太過渺小，引以為傲的大嗓門跟一個人吵能贏，兩個人吵能贏，幾百幾千個人呢？

要不怎麼說人多力量大，眾人拾柴火焰高，顛倒起是非來，燒人都不留灰。

董嬸支支吾吾的，想抬頭看他又不敢，眉頭忽上忽下，腦門上的皺紋一會被擠出來，一會又被拉平，兩隻手抬在胸前相互揉搓，好生糾結。

蔣謙溫聲道，&ldo;董嬸，我爹孃去哪了？&rdo;

他比董嬸高出的個頭不是一星半點，再加上董嬸還低著頭，就只能看見那個挽著髮髻的後腦勺。

董嬸的手越搓越快，好半天后終於鬆開攥了攥拳頭，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視死如歸的開了口，&ldo;小謙，你爹孃…他們、他們，沒了…&rdo;

她說完之後連忙膽怯的抬頭瞄他，卻看見他出乎意料的冷漠面容，&ldo;哦，怎麼沒的？&rdo;

董嬸道，&ldo;…在你們走了之後，有人說在戲樓看見了夢鱗小子，說他是個貓妖，會使妖法，還能讓人記不得事，那個人當時因為害怕躲在櫃子裡沒被發現，才逃過的…本來這事也沒什麼人信，蔣孝明家那個婆娘又跳出來賭咒發誓，說你們家將公子也是怪物，能招鬼，還使法術變了好多鬼爪摸她…呸吧，就她那一身冒油的老肉，還摸她…那個死婆娘這麼一鬧啊，就有人懷疑了，結果張嬸又領著張壯壯來了，小孩子才開始死活不肯說，被一群大人逼的直哭啊，聲都哭啞了，可憐見的就知道搖頭，後來他們好話歹話拐著彎騙他說，生生騙那孩子說漏了嘴…他們趁你們都不在，一商量，就決定先把你爹孃關起來…等你回來好…好威脅你。&ldo;

&ldo;然後呢？&rdo;

&ldo;他們倆那兩把老骨頭哪熬得住地牢睡稻草…沒幾天就…就…&rdo;

&ldo;死了？&rdo;蔣謙問出這兩個字時，語氣平靜到董嬸打了個冷戰，像是在問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中午吃沒吃那麼隨意。

她悄悄扯著袖子飛快的抹了一把眼睛，聲音哽咽，&ldo;我…攔不住啊…&rdo;

蔣謙抬起頭看向那個沒了牌匾的門頭，喃喃道，&ldo;就這麼簡單？&rdo;

&ldo;…就這麼簡單。&rdo;

就這麼簡單，三個人把三人成虎演繹到了極致，把一對做了一輩子濫好人的老頭老太太關進地牢，等著回來當威脅他們&ldo;妖孽&rdo;兒子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