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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塵愣了一下:「什麼?」
容不漁不著痕跡地將發間那個做工粗糙的簪子拿下來塞到袖子裡,才從長椅下拿出一把破爛的骨傘,道:「我的木簪好像睡覺的時候,忘在城門口了。」
時塵聽清他的話,胡亂看了看他的發間,發現那要命的簪子似乎真的不在,幾乎不顧長幼地沖他咆哮了:「容叔,冬日!冬日您曉得嗎?風吹來會把你凍成冰渣子的那種,您還要為了一個簪子去城門口,這和送死有什麼分別?」
容不漁眨了眨眼睛,道:「我的簪子比較重要。」
時塵咆哮:「容叔!」
容不漁瞧著十分不修邊幅,除了愛花,便只有發上常年挽發的木簪子最令他在意了,時塵這麼些年也知曉他很寶貝那破木頭簪子,卻不曾想到他竟然在意到這個地步。
一旁的人正在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回家避冬,無意中聽到兩人的話,嗤笑了一聲,道:「時塵啊,三爺腦子同旁人不一樣你又不是不知道,管他做什麼,趕緊回去布結界去。」
幾句話的功夫,整個長街的人已走了大半。
雪越下越大。
容不漁對旁人的冷嘲熱諷絲毫不放在心上,自顧自地撐起傘,對時塵道:「先回去吧,我找到簪子就回家。」
時塵氣得眼圈都紅了:「你你你……你!去吧去吧!儘管去吧,我再管你我就被活屍吃了!」
容不漁忙道:「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呸呸呸,童言無忌,邪祟退散。」
時塵:「……」
時塵氣得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了。
容不漁依然和氣地沖他一笑,撐著傘逆著人潮往城門口走去。
時塵氣得直跺腳,衝著他的背影怒道:「你被凍死在外面,我可不替你收屍啊!」
容不漁只給他一個滿不在乎的背影,似乎在說「三爺我以地為棺天為蓋」。
冬日驟然來臨,整個長街的人在一炷香內悉數走了個乾淨,寒熱交加的氣浪一圈圈翻滾而來,將黃沙和著枯葉拂起。
容不漁將袖中簪子重新插回發間。
他撐著傘慢條斯理地走在空無一人的長街上,一片片雪花落在破傘的骨傘上,瞬間消散個無影無蹤。
只是走著,他突然抬起左手撫在了耳朵上。
那握著傘柄的手腕間戴著一塊黑色琉璃珠,此時悠然飄來一陣黑霧,瞬間在他身旁化為被黑霧籠罩的隱隱人形。
那人看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連聲音都是一片虛無難辨。
容不漁撫著耳朵,眉頭罕見地皺起:「吵死了。」
他說的吵不是城中人來回奔走喧譁的聲音,而是彷彿從遙遠的虛空傳來的鈴鐺聲。
一聲一聲,自從落雪後便從不間斷。
那黑霧——猶襄聲音冷淡,還帶著疊音,莫名詭異:「城外有東西過來了?」
容不漁點頭。
長街上已經有人將所有靈力築成了厚厚的結界罩住屋舍,唯恐被凍成冰渣,人也越來越少。
很快,周遭再次恢復安靜,只有陣法結界散發出幽藍光芒。
猶襄再次化為黑霧,順著他的手爬到傘柄上,接著宛如黑墨般在紙傘上盤旋成龍飛鳳舞的水墨畫。
只有容不漁能聽見的鈴鐺聲響個不停,震耳欲聾,且離城門口越近響聲越劇烈。
容不漁道:「活屍不可能會有這樣的聲音,更何況冬日來臨,城外怕是早已成為冰天雪地。」
猶襄道:「境外之物?鬼厭?或是你仇家?」
容不漁:「十有八九。」
他頓了下步子,蹙眉道:「鬼厭那東西煩人得很,我不想去。」
猶襄安慰他:「不要想這麼糟糕,你往好了想,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