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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玉帶?玉帶是我們定情時送的，還你&rdo;

&ldo;披風，是你前年說怕我冷送的，還你&rdo;

&ldo;還有這身衣裳，你說，我穿水藍色好看，便去南方幫我定了一身，說穿上它就彷彿你在我身邊，現在也還你&rdo;

韓非沒動，只是看著他臉上的淚水發怔。他第一次見張良流淚，是他那回詐死，眼前的人裹在被窩裡，像受傷的蝸牛，脆弱可憐。

他萬萬沒想到，第二次見張良流淚，自己是真快死了。

張良兩眼空空，抬手解著自己的衣裳，卻發現手抖得厲害，衣繩打了死結，如何也解不開。

&ldo;該死，為何解不開?為何解不開!&rdo;

&ldo;子房&rdo;韓非的眼眶也熱了。

張良偏執地扯著那隻釦子，像孩提一樣痛哭，終於崩潰，&ldo;解不開&rdo;

乞求著望向他，聲音支離破碎，&ldo;韓兄，我解不開&rdo;

饒是心腸再硬，韓非也再難忍住，猛地將他拉進懷裡，哽咽道：&ldo;莫哭。&rdo;

張良捶了他一拳，聲音沙啞得厲害，&ldo;你混蛋我那樣捨不得你，你卻要走!混蛋混蛋!&rdo;

韓非把他的頭顱按到自己的胸膛，&ldo;莫哭，不走了&rdo;

張良攥著他後背的衣裳，淚水把他的胸膛盡數打濕，待到累了，沒氣力了，才終於停下。

韓非一下一下地撫摸著他的背，不厭其煩地重複：

&ldo;不走了&rdo;

山間的小徑偏涼，偶有兩隻飛鳥掠過，留下幾聲啼鳴。

他怯生生地問:&ldo;韓兄你怕麼?&rdo;

&ldo;不怕。&rdo;

&ldo;但是我有點怕。&rdo;

&ldo;我還有多久?&rdo;

&ldo;一個月。&rdo;這是最大的期限，他覺得韓非能活到最多的那一天。

韓非默了默，收緊了手臂，&ldo;足夠了。&rdo;

&ldo;韓兄，我們不回王宮了。&rdo;張良驀然換上笑意，那地方冰冷，骨血之情淡如涼水，君臣之恩薄如青煙，&ldo;我們去想去的地方，看想看的風景，時時刻刻都在一起，把一天當成一年，這樣，我們就還能相守三十年。韓兄，我們賺到了是不是?不用變成老頭子也可以相守三十年。&rdo;

韓非道：&ldo;韓國史官筆下，我如今已經四十七，算是半個老頭子了。&rdo;

張良踮腳，在他眉間印下一吻，&ldo;你在我心中，永是少年。&rdo;

韓非看著他，緩緩點頭，&ldo;好。&rdo;

姜御醫聽說二人要出去雲遊，嚇得趕緊加了幾張方子，千叮萬囑，要是出現什麼異樣，一定要馬上回去。張良點頭答應，又隻字不漏地把藥方背出，他這才肯放人。

解下煩擾，解下憂愁，二人前所未有的輕鬆，顧惜每一刻光景。

他們在慕良山尋到一座月老廟，張良拔出軒轅劍，將二人的頭髮斬下一縷，纏繞成一個同心結，仔細放到韓非手心，道：

&ldo;與君青絲解，綰作同心結。有了它，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rdo;

韓非寵溺地揉了揉他的腦袋，把同心結小心翼翼地放入衣襟。

他們去奔騰洶湧的黃河瀑布，兩人並肩而立，韓非道：&ldo;天下萬裡，浩瀚多嬌，子房，我欠你一座江山。&rdo;

張良回眸淺笑，道：&ldo;你只欠我一個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