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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良緊繃的身體這才放鬆下來，赧然道：&ldo;閣下的訊息委實靈通。&rdo;

顏路笑了笑，徐徐道：&ldo;我與你說這些，並非是要你的誇讚。誰都受過傷，有過仇。嬴政滅六國，一統天下，是千萬人的仇人。但就這一點來看，天下歸元，戰亂消減，他有功而無過。但他的過在何處?張子房，你沉默了這麼些年，可還瞭解世事麼?&rdo;

張良羞赧垂首，道：&ldo;良慚愧，只知民不聊生。&rdo;

&ldo;我原以為你只會說一句&l;他讓我家破人亡，罪大惡極&r;。看來情況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遭，你心中還是裝著民生的。&rdo;

顏路頗為讚許地看他一眼，又道，&ldo;不錯。秦法暴戾，苛政猛於虎，嚴法惡於獸，致使民生怨道。嬴政並不能讓百姓安居，這是他身為君王，最大的罪過。&rdo;

張良愣了愣，不知怎麼腦中就劃過韓非臨終前與他說的話‐‐子房，你要銘記，無論做什麼，定要先為民，再為君。

&ldo;先為民，再為君&rdo;他不自知地呢喃這一句。

顏路點頭笑道：&ldo;正是這個道理。我想著，若是嬴政能使百姓安居樂業，先為民，後為自己，我也可放下亡國讎恨，擁護他這皇帝。&rdo;

這話在張良心中穿盪了好幾遍，眼眸動了動，道：&ldo;良慚愧，心胸狹隘了。&rdo;

他殺嬴政，全是為了私心。韓非，張開地，衛忠，以及他夭折之後無地可葬的侄子，無一不讓他的怨憤抬到極點。

顏路不以為然，&ldo;你只是尚未走出陰影，心中有些執念罷了。子房，你尚年輕，莫要心急。十年磨一劍，自有你出鞘的時候。&rdo;

那日，天氣爽朗，陽光如溫柔的蠶絲投下。二人談說了許久，直至夕陽西下，橙紅的斜光溢了滿園。

張良封鎖已久的心終於開啟，心口一鬆，靠在顏路肩上睡著了。

暗處的西門厭一直看著，也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

&ldo;師叔，你特意找我過來，有何要事麼?&rdo;顏路在荀況對面坐下，拱手問道。

荀況捋了捋灰白鬍鬚，道：&ldo;明知故問。&rdo;

顏路無辜聳肩，&ldo;唉，我以為除了張良，師叔起碼還有另一事找我，原來是自作多情了。&rdo;

荀況繼續捋鬍鬚，道：&ldo;嗯。&rdo;

顏路鬢角冒了一滴冷汗‐‐這個&ldo;嗯&rdo;，要讓他如何接話?

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反正荀況惜字如金，沒有多的話，顏路也不再厚臉皮賴著，道了幾句告別之語，恭敬地退出房門。

一面走一面望著竹林感慨：&ldo;後生可畏啊&rdo;

那日之後，張良又變回了從前的張良。確切說也有些不同，往常眉宇間的青澀蕩然無存，多了一股沉穩。

以前他笑得淡雅，不諳世事，現在那股雅性雖然還在，卻不再單純。

小狐狸褪盡脆弱，終於長成了老狐狸。前者有前者的好，後者有後者的妙。小狐狸有天真的那份純然，老狐狸有謀略的那份嫻熟。

命運讓他遍體鱗傷，又在傷口上重生出新的靈魂。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件事弄得我很不開心，不開心的後果就是瘋狂碼字，已經把這篇文碼完了，那就乾脆日更!

左右只剩下幾章，拖拖拉拉總是不好，所以‐‐‐‐

日更!

第80章 立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