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途中(第1/2 頁)
入夜無事,大軍在郕國範邑郊外駐紮休息。在右軍統帥的大帳中,齊太子諸兒與新招納的賓客百里視促膝長談。在途中撿到百里視以來,夜夜如此。起初百里視還在憂心諸兒將以“非常之事”相托,數日,才逐漸打消疑慮。
“郕國可亡。”百里視此時臉上有了些許血色,換上了諸兒的備服,好歹有了人樣。
“郕國小力微,以師加之,則如無外援必不能敵。王七年,鄭、齊、魯以王命伐宋,邀請郕國,郕國不從,有罪於王,齊、鄭已經為此討伐過一次了。今齊師過境,既不禮迎,又不提供城邑駐紮,甚為無禮,看來是沒有吸取上次的教訓。以此二罪為由討伐郕國,師出有名。而郕伯在衛、魯兩國之間左右搖擺,魯侯、衛侯皆知郕伯有二心。一旦出事,魯、衛都不會全力救援,必然想著讓對方先同我們消耗,自己坐收漁利,如此一來,郕國必亡。”
“如此,我立即召集軍隊,進攻範邑?”諸兒早就有意試試齊師的戰力,聽到百里視的建議,一下子來了興頭。
“先不用著急,我知郕伯為人貪鄙,君子明日可派使者攜禮去郕伯那裡,擺出一副親魯的態度,讓郕伯與衛國斷交。然後我師離開郕國只管參加集會,等到回師之時,讓高子擺出親衛的姿態,派使者攜重禮讓郕伯與魯國斷交,與衛國複合,待其兩面得罪於大國,則亡期至矣。”
“善!”諸兒拍手稱讚,“我當即修書與高子及郕伯,待到班師之日,必無郕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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郕伯果真與衛侯絕交的訊息傳到諸兒耳中時,齊師已入宋境。諸兒緊了緊衣帶,少了那塊佩玉,感覺空落落的。“只不過在他那裡寄存幾天而已。”諸兒安慰自己。
佇列蜿蜒前行在開闊的平原之上,前方可以看到一座低矮的城邑。那就是戴國,雖被宋國領土包圍,卻是鄭國的附庸國。四年前,鄭伯以王命伐宋,就是在戴地圍殲宋、衛、蔡三國聯軍,於是一路攻入宋都商丘,直到宋國投降才撤軍。
齊師將在此於鄭軍會合,棲宿一夜。戴地距離宋都商丘不遠,從戴城南門出發,當日就能抵達商丘北門。可以說,戴國就是鄭伯插在宋國心臟上的一把利刃,讓宋國根本無法拒絕鄭伯提出的要求。
戴國的城門開啟,遠遠望去,出城相迎的大軍軍容肅穆,佇列齊整,最前方的戰車上插著鄭軍旗號。諸兒收到君父的命令,到中軍會合。戰車在軍陣前停下,諸兒跳下車來,快步走到君父身旁,行一簡禮,道:“君父,我來了。”
齊侯祿甫拍拍太子的肩膀,“兒,隨我面見鄭伯。”
“是。”
晚風徐徐,一片暮靄之中,齊、鄭兩位國君會面致禮。鄭伯寤生有些發福,一副樂呵呵的和善表情,髮際線有點高,額頭油津津的,要是去掉威風的戰鎧,和象徵國君身份的高冠,恐怕沒人能想到這就是縱橫中原三十多年未遇敵手的那位春秋小霸鄭莊公。
身後,分別侍立著齊太子諸兒與鄭太子忽。鄭國的太子忽,字曼伯,母親是鄧國人,本人娶了陳國的公主,當年齊侯祿甫想要把女兒孟姜許配過去,卻被鄭忽一口拒絕,大概是他的祖母,從齊國嫁過去的公主武姜在他君父背後搞的那點“小”動作給鄭忽留下了壞印象,於是堅決不肯迎娶齊國公主。
諸兒面對鄭國太子,拱手行禮,而鄭太子忽也報以同樣的禮節。沒有多餘的話語,只是站立在各自的君父側後。
“鄭伯!自伐許以來,三年未見,鄭伯可還安好?”
“兮!齊侯!是長遠未見了,齊侯可好?”
雖然貴為一方諸侯,其實所談之事同兩個快要退休的半老頭子也沒什麼太大區別。
鄭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