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話·中 避暑汾陽(第1/3 頁)
“何不令我拆穿咄吉?”回家路上,秀寧問道。
“咄吉此次勢在必贏,故於五木作手腳。若不遂其意,日後必糾纏不休,變本加厲。”世民解釋。
秀寧點頭,因笑:“幸好史籍未載石之所在。”
世民揚起嘴角:“然高歡其典本事實也,其石不知所終而已。”
“高歡不敢稱帝,其石斷不現之於世。依我所見,彼石或藏晉陽宮。且別忘了,晉陽宮者,高歡所居也。”
“即便如此,北齊亡後,周隋更替,石難存矣。”
秀寧點頭:“此次輸良馬,咄吉豈敢再與爾博戲?”世民得意一笑。
至家後,世民將藥方交予阿孃,告之所遇。
“滎陽郡夫人誰者?緣何未聞其人?”
“滎陽郡夫人高氏,司馬消難妻也,北齊兩國大長公主,神武帝高歡之女,北周靜帝司馬皇后生母,”見世民姊弟滿臉生疏,竇氏笑道,“亦汝友無忌之外族祖姑也。”
世民恍然,隨即惑道:“然無忌未曾提及。”
“此事說來話長。”竇氏解釋,“司馬消難其人反覆,在齊頗敬長公主,入周便相棄薄。昔赴外州,司馬消難只攜新寵,留高氏及三子於京。高氏以其不顧妻子,勸先帝防之。時先帝作相,司馬消難與尉遲公舉兵討伐,兵敗投陳,高氏母子因此獲免。開皇九年,南陳亡,司馬消難貶為樂戶,不久獲免,羞慚而死。因其幾經易主,世人皆譏之,每言反覆必以司馬消難雲。高氏羞慚難已,閉門謝客,後徙渤海郡。是故知之者甚少。”
“原來如此,怪乎不得聞。”秀寧飲著漿酪,微微點頭。
“說來另有一事,”竇氏銜杯潤唇,乃道,“高氏幼女司馬令如,開皇九年為人所掠,不知所終也。或因失女之痛,郡夫人常年居外,極少回京。”
“莫非……彼婦即高氏幼女?”世民疑道。
竇氏搖首:“高氏女今若尚存,當已三十有餘。彼婦不過二八之年,其年不合。”
秀寧亦惑:“莫非其女乃由彼翁所掠?”
世民橫她一眼:“彼翁心善,不受錢財,且人夫婦和睦,豈是掠賣人邪?”
“若無實證,慎莫妄言。”竇氏誡道。
世民、秀寧正色道:“是。”
幾日後,咄吉遣人送駿馬至府。突厥馬果然優良,李淵愛馬,見而愛之,遂養於府。
竇氏幾次勸道:“楊廣好鷹愛馬,郎之所知也,宜將此馬進御,不可久留。”
李淵不捨駿馬,面色微沉:“好馬難得,獻出豈不可惜?”
竇氏知其不捨,提醒道:“若為人所告,必累自身,得不償失。”
李淵益不悅:“娘子畏首畏尾,淵無所懼。若當獲罪,必不累及娘子!”
竇氏看他一眼,仍道:“願公熟思之。”
見妻子執意,李淵跽坐而起,恚道:“取悅皇帝又當如何?某為官二十載,至今不過養馬人!說甚麼必為人主,本是術士誑語,何必自欺欺人!”突來的怒火焦灼全身,攪得人心煩意亂往來打轉。李淵竭力抑怒,倏忽立住,背朝竇氏:“昔為功名,我舍宅立寺,進獻舍利,造請逢迎,小心種種。如今年逾不惑,自知天命已定,惟願安身立命耳……”一聲嘆息落在心間,分明夾著些許不甘,終知莫可奈何,因轉身揖道,“權當娘子所託非人,淵在此謝罪!”
竇氏張了張口,望著決絕而去的身影不復挺拔,良久僵住。一絲苦澀湧上心頭,垂眸喃喃道:“我之適汝,何曾只為復仇……”
北巡途中,皇帝駕幸汾陽宮。自登基起,皇帝無日不治宮室,兩京及江都,苑囿亭殿雖多,久而生厭,每次遊幸,左顧右盼,無可稱意者,渾身不適。
早在前年,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