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話·下 避暑終南(第3/3 頁)
居數年,兄妹難得團聚,故我教伊前去。叔母若有誤解,但請責我。”
“罷,罷,爾無須護伊,難不成我會與侄媳置氣?”太夫人嗔笑,複道,“知汝去心似箭,便不留飯,此時趕去,或可趕上午膳。”
長孫晟作揖告辭:“謝叔母恤之。”
連片的竹林沿山而下,宛若山中綠海,徐徐清風掠過葉尖,綿延竹海泛起碧浪陣陣。蜿蜒的竹廊依勢而下,穿行在翠竹青山間。曲徑通幽,目之所及皆是清爽涼意。
青竹搖曳著山風,地上碎光斑駁。竹亭中,素衣男子閒敲棋子,一人對弈。其狀貌若畫,頗有些仙風道骨。
然而,執起的黑棋久久未落,凝住的眉頭微微皺起,顯是棋局僵住。此時,一襟薄輕的寬袖拂過,雪白的玉手輕探入棋盒,一顆雲子黑棋便篤定地敲在瑪瑙棋盤之上。
男子驚覺,抬首看向來人,如畫的面上立即漾起笑容,如和煦的山風:“阿玉……”
高氏俏皮一笑:“汝該謝我!”
高士廉佯作感激不已:“多謝小娘子聖手。”
“我已非小娘子,汝該敬稱一句‘高夫人’。夫人高氏,長孫晟之妻也,汝豈不畏‘一箭雙鵰’乎?”高氏把玩著手中的幾顆棋子,高傲地昂首端坐。
“某甚畏也。冒失之處,還望高夫人雅量。”高士廉作揖請罪。
高氏撲哧一聲,捂嘴笑起來。高士廉亦笑,放下一顆黑子:“季晟在外將近一年了罷?”
高氏嗯著,拿過白子棋盒,與之對弈:“先時鵝王來信安頓啟民畢輒回,應是快了。”
“而今突厥之眾盡歸於朝,季晟日後亦不必頻繁出使,汝終於苦盡甘來,該享天倫了。”
高氏輕嘆:“降服突厥乃鵝王畢生心血,太平盛世得之不易啊。”見兄長專心棋局,目光隱動,“阿兄以齊室後裔不宜廣交隱居數載,豈無心經濟天下乎?公卿每嘆兄之才學埋沒山野,妹亦惋惜……”
高士廉漫不經心答道:“我在等候。”
“等候誰者?”
“明君。”高士廉執棋觀局,道,“吾非聖賢而不仕也。”
“當今亦非昏君罷?”見兄長不語,若有所悟。父親生前本受皇帝器重,所治之州民夷悅附路不拾遺,後因吐谷渾來寇遇疾不能拒,加之遭人誣告受羌饋遺,因是坐免,不得志而終……高氏因嘆:“大人晚景確實寒心,然兄無須忌諱……”
“非止如此。”
高氏知伊孤傲,委婉道:“祖父尚有齊清河王之爵,大人入隋歷楚、洮等三州刺史,拜上開府,雖不及昔日皇族之盛卻也仍在世家之列。而今孝期已滿,家族榮華全繫於兄,如兄願意,我教鵝王幫汝舉薦……”
“不必……我已中舉文才甲科,只待告身下達。”高士廉淡道,落下一顆棋子,朝她笑道,“本欲冊命之後再告汝等。”
“真耶?”高氏驚喜不已,“三兄終肯出山了?”
“聽聞當朝太子敬接朝士禮極卑屈,願是聖賢之君……”高士廉嘴角隱現一絲笑容,浚照的眸光裡滿是憧憬,復又望向胞妹,“汝以婦人之身心懷家族興衰,我堂堂男兒豈有退縮之理?再者母家亦汝依靠……”
高氏知伊言中所指,笑道:“鵝王待我極好。倒是你,這幾年躲於深山獨享清閒,留嫂一人侍母。往後務必償之,不爾將為我等唾棄!”
“這幾年確實有愧汝嫂。”
“是也。阿母曾雲‘此兒棄之也罷,新婦強過百倍!’”高氏掩嘴而笑,“兄再不還家,只怕阿母不認你了。”
高士廉笑畢,心底於妻愧意彌深。
二人如兒時博弈棋藝,忽有奴報長孫晟已至避暑別墅,高氏喜出望外,與兄共返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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