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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瑟縮著,終於認清了現實,他挪開了堵住亭口的位置,望著衛瑩走出亭子,想著手上的差事沒有完成,手上的玉盤頓時成了燙手山芋,更是變得重如千鈞。
想起宮裡的那位主子,他在裹得嚴實厚熱的宮服中憋得渾身是汗,卻仍是硬生生地打出了一個冷戰。
活人使出的手段,他在宮裡那麼多年哪樣沒見過?
可怕就怕在‐‐那位,不是個活人啊。
跪著的青瓦陡然傳來崩裂的響動,太監出神間還未反應過來間,只覺得滿手是汗端著的玉盤一滑。
清脆的玉碎之聲在亭中響開。太監五魂具散地望著眼前這一切,全身的骨頭如同被抽乾了一般地癱軟在地上。
而那玉盤之上因著雨蓬遮蓋的紅玉珠,泛著剔透的紅色瑩澤,滾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碰響,然後四散開來。
有幾顆順著亭子的石階滾落而下,染了濕泥,直直地向前滾動,顯出了幾分明珠蒙塵的晦色。
一顆玉珠直直地滾落到衛瑩腳邊。
衛瑩不經意地低頭一看,目光不過往下移下半分,便定在了那紅玉之上,再也不能動彈。
那紅玉紅得賽血,艷得如淚,卻宛如利劍一般釘在衛瑩心頭,讓她幾近不能呼吸。
她怎麼會不認得‐‐這紅血玉呢?又或者說,天下有誰會未曾聽聞過紅血玉的傳說呢?
純正的紅血玉產自西域,曾是高祖皇后生時最喜歡的飾品。而高祖與高祖皇后伉儷情深,在高祖皇后逝世後,素來不喜奢華的高祖一反常態,網羅了民間所有純正紅血玉作為高祖皇后的殉葬品。所以,這純正的紅血玉不僅叫做皇玉,還叫做情玉。
可這紅血玉,自西域外族與北岷國交戰以來,就再也未傳入北岷國,民間有的數十顆純正紅血玉,也已全部拿去給高祖皇后陪葬。
北岷國勢強大,當朝律法嚴明,自然不可能有人敢冒著天大之不趧私通西域,或者膽敢私藏,而且純正的紅血玉在西域裡也是可求而不可得,傳聞也只有西域皇族有百十顆珍品。
衛瑩不敢想,甚至不願去揭開那個答案。
能讓西域皇族心甘情願地交出數顆價值不菲的紅血玉之人‐‐會是誰?
又或者,知道她喜愛紅血玉,並毫不可惜地送給她的人‐‐還能有誰?
以為掩埋好的傷疤,如今挖開在太陽下曝曬,那般炙痛深沉的傷勢,被如深海般的窒息與絕望掩上口鼻,鮮活得彷彿昨日。
而昔日那人在紙上寫下的字句,她本以為今生就自欺欺人地遮埋,然後終生都不復想起。
卻不料如今想起,只覺如同昨日,字字入骨而已。
那人情真意切,字字千金地許諾過的。
‐‐歸來之日,定以情玉為聘。
她閉眼時,有什麼不堪重負地從羽睫上掉落下來,斜風吹來的雨絲,撫上她的面頰,留下了些微的濕意。
再度睜眼時,她的眼眶卻全然乾澀,像是已留完了畢生的淚水,又或者是在面對任何不測時,已經明白了自己再無庇護與後路,所以已經不會再顯露一絲軟弱。
宮中的人,憑藉的什麼手段截得了他和她的私語,又是用了什麼手段才將這一盤違禁的紅血玉送到她面前,衛瑩已經沒有心思再去揣度。
她抑制住心裡的那絲痴想,只是蹲下身子,握住那紅血玉。
紅玉上的泥沙硌著了她的掌心,她卻在感受到了那細細的疼痛之後更加握緊了紅玉。
‐‐如同溺水之人握緊手中的最後一根稻草。
&ldo;小姐。&rdo;眉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