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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瓊緩緩道:&ot;生育之苦,固是為人子女者必報之恩,但養育之恩,難道就不是大恩麼,難道就可以不報麼?&ot;卓長卿又自一怔,不知該如何回答,卻見這兩個少女已一起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走了,本來站在一旁的紅裳少女,個個對望兒眼,亦自默然跟在她們身後,垂首走去。
正文第十六章恩重仇深
溫瑾垂首而立,一時之間,心中是恨是怨,是恩是仇,她自己也分辨不清,良久良久,她方自抬起頭來,四側卻已別無人影,看臺上的武林群豪,此時也都走得乾乾淨淨,只有卓長卿仍然無言的站在她身旁,就連那素來多事的多事頭陀無根大師,此刻都已不知走到哪裡去了。
陽光仍然燦爛,仍然將地上的尖刀,映得閃閃生光,她緩緩地俯下身,緩緩地拔起那柄插在地上的短劍,和自己手中的一柄短劍,放在一起,一陣風吹來,她竟似乎覺得有些涼意,於是她轉身面向卓長卿,怔了許久,終於&ot;哇&ot;的一聲,撲在他懷裡,放聲痛哭起來。
她只覺得此時所能依靠的,只有這寬闊而堅實的胸膛,她感覺到他的一雙臂膀,緊緊地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一絲溫暖的感覺悄悄從她心中升起,她勉強止住哭聲,抽泣著道:&ot;我該怎麼辦呢?長卿,我該怎麼辦呢?&ot;卓長卿垂下目光,她如雲的秀髮正在他寬闊的胸膛上起伏著,就像是平靜的湖泊中溫柔的波浪似的。
他抬起頭,輕輕的撫摸著這溫柔的波浪,天地間的一切,此刻都像是已靜止了下來,他感覺得出她心跳的聲音,但卻也似乎那麼遙遠。
強忍著的抽泣,又化成放聲的痛哭。
鬱積著的悲哀,也隨著這放聲的痛哭,而得到了宣洩。
但是卓長卿的心情,卻更加沉重了起來,他暗問自己:&ot;我該怎麼做呢?生育之苦,養育之難……唉,我既該讓她報父母之仇,卻也該讓她報養育之恩呀!&ot;他無法回答自己,他更無法回答溫瑾。
終於,他做下了個決定,於是他輕拍著她的肩膀,出聲道:&ot;我們走吧。&ot;溫瑾服從地抬起頭,默默地隨著他,往外面走去,他們誰也不願意施展輕功,緩慢地繞過那一片刀海,走出看臺,走過那一條兩旁放滿棺木的小道,白楊的棺木,在陽光下呈現著醜惡的顏色,卓長卿心中積鬱難消,突然大喝一聲,揚手一掌,向道旁一口棺木劈去,激烈的掌風,震得棺木四散飛揚。突地——
棺木之中,竟有一聲慘呼發出,呼聲尖銳,有如鬼嘯!
卓長卿驀地一驚,只覺一陣寒意,自腳底直升背脊——他呆若木雞地定晴望去,只見隨著四散的棺木,竟有一條人影,隨著飛出,&ot;葉&ot;的一聲,落在地上,輾轉兩下,寂然不動。
卓長卿呆呆地愣了半晌,一個箭步,竄了過去,地上躺著的屍身,黑衫黑服,仰天而躺,面上滿是驚恐之色,像是在驚奇著死亡竟會來得這麼突然似的,他競連一絲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溫瑾亦自大吃一驚,秋波流轉,四下而望,陽光之下大地像是又回復了寂靜,但是——道旁的棺木,卻似乎有數口緩緩移動了起來,她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縱然是白天,縱然有陽光如此光亮,但是她卻不由自主的泛起一陣難以描述的驚慄之意,就像是一個孤獨的人在經過鬼火磷磷,鬼語啾啾的荒墳時一樣。
溫瑾呆立半晌,心念數轉,突然柳眉一軒,雙手齊揚。
只見銀光兩道,厲如閃電,隨著她縴手一抬之勢,襲向兩具並置的棺木。
&ot;卜&ot;的兩聲,兩柄短劍,一起深沒入棺。
接著竟然又是兩聲悽厲的慘呼,鮮紅的血水,沿著兀自留在棺外的劍柄,一滴一滴的流了出來,流在灰暗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