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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定親時,他也曾心懷繾綣,嬌妻美妾,再得中舉人,功名利祿唾手可得,卻不想不過半載,謝氏待他越發冷淡,待長子出生,他本想私下同她商談將此子記在她名下,卻被勃然大怒的謝氏趕出了房門,還捅到了老太爺跟前,受了重重一頓責打!
直到她親生子出世,周於安方才了悟,這母子二人分明是要來滅他周家的孽債!
又想起竇姨娘來,一顆心冷了又熱,熱了又冷,不由恨聲道:「怪道說蛇蠍婦人,濃情蜜意時便悄在佛前許誓,便受九天雷霆怒,七層地獄苦也願助我,到報應來時,卻將自家撇得乾淨!若不是她先僱了茂平寨的人,要除了那小孽障,我又怎會動心,冒險支使人手做下此事?」
他頓腳嗚嗚大哭起來:「蠢婦!誤我啊!誤我!」
四下裡忽然亮了起來,周於安一個愣怔,便見身著官服的鐘應忱緩步走來,並不去理會他咒怨怒罵,吩咐左右:「重捆起來,扔進牢裡。」
又欠身向角落處走出的婦人道謝:「辛苦二位娘子,領了賞銀,便可歸家。」
為了原聲仿出這一場大戲,她二人自在市集中被找尋而來,便苦心來練,光是要找到謝氏的腔調便費了許多神,著實不易。
旁邊有人急道:「大人,還有龔氏…」
「龔姨娘?這樣裝神弄鬼的把戲,只能唬得周大老爺,她現下最想見的,可不是這個。」
鍾應忱走得更近了些,俯視周於安片刻,微微一笑,俯身下去用旁人聽不到的聲音,緩緩,緩緩道出一句話。
「清客可曾算過,這滅了周家除你性命的孽債,便是…你。」
周於安現下罪幾乎已定,旁人待他也不客氣,幾道粗繩狠狠勒了許多道子,不管他是疼是罵,堵住嘴動彈不得便好。
那一處不通終是解開了。
是時候該去見見龔姨娘了。
鍾應忱走進房中的時候,龔姨娘並未有絲毫驚訝。她雖身著粗布囚服,頭髮依舊梳得妥帖,鐐銬叮噹響了數聲,她兩手交疊在膝上,靜靜打量了一番鍾應忱,點頭道:「原先曾想大公子長成後,該是何等人才,今日見來,果真不凡。」
鍾應忱拂了袍角,坐到上位,十分年輕,卻已有了主官的氣勢。
「我亦是想不到,龔姨娘還有這樣手段。只是卻想不通,既是已做到如此地步,又為何不順勢登了主母之位,倒讓自家兒子記於別人膝下,日日在靈前燒香供果,年年道場不斷。」
龔姨娘淺淺一笑,裡頭的苦意不濃不淡,正是旁人恰好品得到的程度。
「大公子自幼便聰明,只是終究仍是個男人,不知我們女人的想頭。男子自可頂天立地,女子卻只能如藤蔓柳絲,風來則轉,樹折無依,以夫為天,是女子命定的活法。所託喬木,便是朽壞,違心違意,又能如何?可人又非草木,生來還有良心,無法勸服,便只能借些身外閒事來欺瞞,卻又欺瞞不過。這次,也是個了結。」
她低垂長睫片刻,又嘆息似地望過來,多了幾分釋然:「報應該得,或早或晚,雖成全不得老爺,也能成全良心,便是件好事。」
鍾應忱轉著手中杯子,漫不經心道:「既是龔姨娘知曉,自身所託喬木已是朽壞惡臭之極,良心夜夜不安,又為何不將周大老爺勸回,重回正路呢?」
竇姨娘只是看他,像母親看著不懂事的孩子,包容又諷然:「夫人有林下之姿,不過因一句『不是郎君事』便惹了厭棄,妾不過俗人,如何敢勸?大公子也曾與老爺共處十餘年,竟不知他脾性?落到如此境地,是妾該得,至於周家三哥,能在夫人靈前供奉幾年香火,已是福分,公子亦不必顧念。」
「三哥兒的事,姨娘不必多慮,畢竟周家骨肉,自有前程,」鍾應忱將昨日從冬繡處拿來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