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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郎君,這畫擱哪?」來福手裡捧著一幅畫卷,正是衛協所畫的新亭雅集。
劉濃轉身看著畫中的自己,心中沒有半絲喜意,暗道:衛協贈畫於我,讓隨從代他謝過我。謝什麼呢?謝我讓他娶得嬌妻嗎?他心待我赤誠,可我行的卻是詭計,雖說與他有利無弊,但終究用心不醇。怪道,那人不肯傳茶道於我,這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嗎?
轉念再一想,暗嘆:罷了,實欠衛氏已多,又何必做此惺惺之態。難道,真要既做biao子,又立牌坊不成!
一振衣袖,命來福將畫好生收藏,待他日前往華亭再行裝裱。眼光不經意的掠向西樓,人去樓空,楊小娘子走了,聽說也去華亭。想到這兒,他的眉頭慢慢的皺起來。
西樓,非比尋常人!
碎湖一直候在他的身旁,看著遠方,突然看見了什麼,眼眸一亮,低聲道:「小郎君,有人來了。」
「哦!」
劉濃個子小小,剛好與廊上的撫欄相齊,只能掂起腳尖抬目而視。
竹林的轉角處,行來了一輛牛車,在小橋邊頓住,從中跨出了郭璞。他一個抬頭,正好迎上劉濃的目光。
郭璞微微拱手。
劉濃還禮,稽首。他等的人,果然來了。
郭璞進了院中,踏上了東樓,剛上樓梯,便朗聲笑道:「小郎君這地方選得好,初晨之日,可一眼攬盡矣!」
「參軍,請!」
劉濃面上帶著笑,引他進入偏室。思及近來南樓那戶山陽縣的庶族,曾多次來打探注籍之事,便吩付來福,外人勿擾。劉誾已去華亭,李催就頂替了他的位置。兩個人一左一右的守在門口,挺得筆直,狀若門神。
郭璞和劉濃對坐,碎湖跪坐在劉濃身後侍奉著。郭璞笑得無聲,劉濃亦笑,兩個人對笑不語,屋內清香緩浮。
半晌,劉濃道:「參軍,飲茶,還是飲酒?」
郭璞笑道:「竹葉青,自新亭一飲之後,久綿於喉,輾轉難忘啊。」
劉濃微微一笑,讓來福取了酒來,正欲親手揭泥斟酒。碎胡傾身向前,淺聲道:「小郎君,碎湖來吧。」
說完,揚著素手把著盞,為郭璞淺淺斟了七分滿,盈盈奉上,隨後輕身而退。
動作優雅,若行雲流水,收放自如。看得劉濃心中暗喜,深覺有這麼一個知意曉事的女婢侍著,真是美好。
「好酒!」
郭璞不敢一口悶盡,徐徐飲了杯中酒,抿了抿嘴,很是意猶未盡,笑道:「劉小郎君,此酒甚妙,稍後能否攜走一些?」
劉濃笑道:「尚有一壇,願贈參軍!」
郭璞笑道:「庾亮已決定辭任,不日便會離開建鄴,前往豫章。他這一去,王敦輕易不會放人,多半會將其控在軍府,以示庾氏向他之心。豫章之地,各方皆在博弈,以庾亮之能,左右皆不能顧,亦不足為患矣!」
劉濃稍稍後退些許,深深一個稽首,道:「謝過參軍,螟蠅小事,勞煩參軍費心了。日後,劉氏酒肆建成,會定時給參軍送酒。」
郭璞側身避過,眼睛卻眯了起來,冷聲道:「看來,小郎君,還是信不過我啊!」
「參軍莫急!」
劉濃持壺,緩斟。
心中暗道:這是想要一個明確的說法啊,前翻這郭璞意欲暗附,我顧左右而言他,將其避過。如今看來是避不了,要麼,大家挑開天窗說亮話;要麼,明確的拒絕。可辯其所為,陰狠暗藏。若行拒絕,必生事端。他於此時前來,便已說明一切。庾亮還未前行,他隨時可以反戈一擊。
終是時不我待,逼得我不得不與他暗通款曲。客隨主便,那是好的;可客大壓主,該如何是好?
酒滿七分,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