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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身側,而另一手,的確還蜷曲著,看得出死去之前,用力地抓緊著什麼。被抬走之後,那被褥之下卻沒檢查出什麼東西來。
他便點了點頭,道,這些細節,暫時不要與別人提起。天氣炎熱,早些給他入殮吧。
霍新點頭答應。
這之後拓跋孤還是又去了一趟徐長老那裡看了看,仍是看不出什麼端倪來。陳君的事情仍然疑點百出,徐長老的事情更是突然,他心中煩悶,所以去到蘇折羽那裡,已然晚至二更,卻也沒多提徐長老,只因他很明白,現在的蘇折羽,決然無法同時去思索兩件事的。
從她那裡出來,夜已很深。而他甚至還要考慮更多。他不知自己一直以來所做究竟對不對,卻仍然隱隱約約覺得,亂數還是要來了。
處心積慮地讓廣寒暫時離開,結果她還是不得不得這裡參與我的亂數。他心裡想著。早日把你嫁了就好了,聯姻之後,縱然發生什麼事,料明月山莊也不會坐視。而就算只是為了你,你在明月山莊,終究比在這裡安然。
——反正凌厲也已經留信離去,自此不會出現,你們的約定已然結束,大家都心知肚明,婚期,根本不必再等到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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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孤決意要做一件什麼事的時候,那雷厲風行大概無人能擋。婚期很快就決定在八月十五,訊息也很快傳出。那個混跡在衣衫襤褸的人群中的凌厲,也始終沒有在一片嘖嘖豔羨聲中,露出過半分與身份不相稱的異樣神情。…
唯一令他耿耿於懷的,是那一支她說過,要在她嫁人時還給她的簪子。
邵宣也這樣的人,決然想不到一個人陷入像凌厲這般的困境,仍然能最好限度地活下來。人——尤其是凌厲這樣的人——果然是比自己以為的更要偉大的動物。這個曾經稱得上風度翩翩的少年人,依然落得形容枯槁,瘦削無神。憔悴二字絕不足以形容他的病態,可是他卻強自支援著,筋脈畢現的手背與粗糙得像樹皮一般的手掌——整個身體的面板都被曬得皺了起來,顏色深沉下去,眼睛眯縫著,頭髮蓬亂。還有誰能認出我麼?他曾經在水邊冷笑。他還是下意識地會洗一把臉,可是,他相信,自己已經與以前的“凌厲”二字永訣了。
這樣的日子要過多久?他猜想,十年,二十年,等到人們把“凌厲”這個名字忘了,或者他可以不再做一個乞丐。可是這個“非但失去武功,身體比常人還更虛弱的”他,真的還能夠憧憬什麼以後嗎?
他失神地望著水面,眼神在波紋中空洞。他還是不習慣與別人一起,所以除了不得不去討生活的時候,始終獨來獨往。他的手心裡只有三枚銅板,這是他一個上午的所有收穫——已經很不少。可是——他數了數——他有十四個時辰沒吃過東西了。他沒這個心情,即便他已經餓得快要暈去。
真可笑,一個最最低賤的乞丐,有資格想著那個世人傳為最美麗的女子,想到吃不下飯麼?
連他自己都要笑。他伸手扶了扶水邊的溼泥地要坐好——連那指甲縫裡也都是黑泥了。蚊子嗡嗡地圍著他打轉,不過這個乾枯的樣子,卻連蚊子也懶得咬他。
他偶爾像這樣靜坐調息,這似乎能令他的心緒平靜些。即便已失去武功,這樣坐一會兒還是給他不少助益。越來越近了。他有時也望著天上,那亮得簡直耀眼的星河。
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如果我到現在還在妄想些什麼,那也僅有最後一個多月而已了。
是啊,距離八月十五,只有一個多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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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亮的河漢下,花瓣簌簌跌落,劍風到處,其聲霍霍。
邱姑娘還不休息麼?蘇折羽遠遠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