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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猿意馬。
十六歲那晚紅色的領結,潔白的襯衫,娓娓的詩經,氣息乾淨的肩膀,沒有資訊素,但卻奇怪地撫慰他的暴躁和敏感。許方思單薄的身體上有什麼東西,蓬勃地吸引著梁迢。
許方思正在說話,忽然頓了頓,他發覺梁迢太沉默,以為他不感興趣。
梁迢端起茶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澆滅了那一星點躁動,喉結滾動數次,目光落在許方思講到口乾舌燥的嘴唇上,落在他喉結起伏落下陰影的脖頸,道:「你繼續說。」
時值九月,詩裡說九月授衣,實際上……
太熱了,梁迢心想。
……
早餐做的簡單,熱了牛奶做了煎蛋和一個炒蔬菜,取盤子裝菜的時候發現客廳的人不見了,探頭出來搜尋:「許方思?」
沒人應。
關了火出來發現餐桌下面桌布在抖動,放輕腳步過去,聽到紙筆刷刷的聲音,桌布下面露著一隻腳,還沒掀開,又聽到揉碎紙張的聲音,許方思銷毀證據後剛要爬出來就跟蹲下來的梁迢四目相對,他嚇了一跳往後縮,梁迢伸手:「什麼東西?」
許方思用力搖頭,梁迢更覺不對,逼近一些想看許方思在搞什麼鬼,許方思忽然從另一邊爬出去,一張便簽被他三兩下塞進嘴裡,梁迢站起來就看到他嘴巴鼓囊囊咀嚼著,想到那麼大一張紙,頓時無語要他吐出來,不說還好,一說許方思嚼得更快。
梁迢:「……」
在博古架後面抓到許方思,將他按在懷裡叫他把嘴裡不知道能不能吃的東西吐出來,手指掏進許方思嘴裡已經晚了,許方思用力到兩眼翻白也要把那張寫著《詩經·七月》的紙嚥下去,掏了個空,梁迢反手捏了許方思消瘦的臉不悅:「吃了什麼東西?」
許方思搖頭否認表示什麼都沒有,臉被掐得發疼也咬緊牙關,梁迢鬆手,原本就臭的表情更惱:「許方思你幾歲了?我還要盯著你別亂吃東西嗎?」
「……沒。」否認出口,許方思又不明白自己想說什麼了。面對那句質問他下意識就否認,有很短的一瞬間他好像很不想讓眼前的人生氣,但那一下之後他又有點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那種錯覺,還有,靳惟笙怎麼會為他煩心?
「……幾歲?」他低下眼沉思,發覺自己復盤的時候忘了算這個,一想,腦子又亂糟糟,梁迢擦了擦手鬆開桎梏在懷裡的人回廚房去端菜,許方思忽然出聲:「靳惟笙……」
梁迢回眸,許方思又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了。
對視片刻,許方思摳著手,很不理解自己想法地問:「你討厭我了嗎?」
「什麼?」梁迢問。
「……你要,」許方思努力理清思路,順從邏輯地問:「你要,放我走了嗎?」
「放你走?」
許方思揉了揉太陽穴,只覺頭痛欲裂——不太對,不太對,太矛盾了,好多不對勁的地方,但是他說不清楚,只要一想就心口發疼,被人扼住咽喉般難以呼吸,就好像只要想起來他就會失去很重要的東西,許方思忽然蹲到地上揉胸口,用力揉捏以抵抗那種尖銳的疼痛,但又無法控制地思索幾天來的種種不對勁,越想越疼……
第8章 「……梁迢!」
許方思坐在桌前心不在焉地喝牛奶實際上支著耳朵聽書房裡的電話,他想知道這人又在密謀什麼,剛才他莫名其妙心口痛,靳惟笙很看上去很著急,眉心深地能夾死蒼蠅,但在命令他慢點呼吸之後居然沒罵他蠢也沒做什麼,他現在已經摸不清楚靳惟笙出現那種表情的時候究竟會不會折磨人了。
梁迢在書房打電話,許方思直覺這個電話跟他有關係,過了會兒,書房裡的人出來了,坐下之後表情如常,跟心事重重的許方思說:「待會兒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