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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對女性魅力的藐視讓小哥兒們十分欽佩,包括許劍。許劍那年13歲,身體還沒長開,屬於味道青澀的小青杏。所以儘管眉目俊朗,女孩們不大把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他對異性的認識尚屬懵懂,只覺得她們很神秘,很純潔,很渺遠,是在仙泉中洗澡的七仙女之類的人物,只能隔著霧靄看,凡塵濁男子無緣親近的。所以,仝哥竟然如此冷淡地對待她們的追求,真是大長了男性的志氣,仝哥無疑比七仙女還要令人敬畏了。
仝哥只喜歡身邊這些小郎當們,喜歡和他們勾肩搭背,晚上擠在一張床上睡,從不嫌棄他們的汗味和腳臭。
不久許劍就知道了原因。
1974年暑假,仝哥對許劍說,要帶他到新邑縣勞改農場玩。那時學校還沒正經複課,暑假裡更是無所事事,精力過剩的男生們早就快憋炸了,所以對仝哥的提議,許劍一疊聲地叫好。他問仝哥去多少人?仝哥說:那是勞改農場,管理很嚴的,去的人多不好,就你、我和賈小剛仨人吧。
農場離北陰市有60公里,仝寧找了一輛便車,是農場的解放卡車。司機讓仝寧坐駕駛室,但裡面坐不下三個人,仝寧也不坐駕駛室了,三人都站到車廂裡,手扶欄幹,任疾風吹打著面頰。那時路況差,大多是石子路和坑坑窪窪的土路,兩小時的車程把三人顛得散了架,灰土滿臉,只有牙是白的。不過三人仍是情緒高漲,笑聲不斷。
勞改農場到了,高牆上架著鐵絲網,角樓的哨兵端槍守衛著。但除此之外,這兒看不到什麼特別之處,尤其是監獄外的農田中,黃牛照樣慢吞吞地吃草,水牛臥在水裡愜意地打滾,光著脊樑的犯人們在水田裡插秧,因為沒穿獄衣,犯人看上去和農民沒兩樣。總的是一派農家樂的景象。場長是個鬍子茂密的中年人,一見仝寧就把他摟住了:
&ldo;小寧子長成大人啦!十二三年沒見了,你今年該是17歲吧。快洗洗臉,吃瓜,吃瓜。&rdo;
三人坐下吃瓜時,仝哥的&ldo;陳叔&rdo;一直在回味過去。他和仝寧爸是戰友加同鄉,一個營長一個教導員,關係非常近。那時他們團有個怪現象,凡是隨軍的家屬,生下的全是丫頭片子,沒一個例外。大夥兒開玩笑說是軍營裡陽氣太盛,老天爺專意送些丫頭片子們來中和。直到仝營長妻子分娩時才生了這個&ldo;帶把的&rdo;,全團都轟動了。小寧在軍營裡長到四歲,在那茬孩子中是&ldo;百花叢中一點綠&rdo;,再加上長得俊秀,軍營里人見人愛,連同歲的小女孩都知道寵他。當兵的沒事兒就來抱他,用手撥楞撥楞他的小茶壺嘴,說:快長快長,再過18年又是一個好兵。陳叔笑著說:
&ldo;小寧子,陳叔說的這些事,你還記得不?&rdo;
&ldo;記不大清了,我爸轉業時我才四歲嘛,還不大記事。不過我記得有個黑鬍子陳叔,老拿鬍子扎我。&rdo;
陳叔放聲大笑。
他們在農場玩了三天,徹底瘋了三天。陳叔對全農場都交待過了,除了不讓這三個孩子進監獄(陳叔已經領著他們進去,走馬觀花地看了看),外邊的地方,他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頭天是騎馬,據馬倌說都是蒙古馬,養得膘肥體壯,他們每人騎一匹,在林蔭道上盡情馳騁。然後是騎牛,這兒的黃牛也不含糊,是全國最出色的南陽黃牛,個頭長得像小象,渾身金黃色的皮毛像緞子似的光滑。在夕陽下騎著高大的黃牛,扯幾嗓子山歌,也是很愜意的事。玩累了就去瓜田吃瓜,有西瓜、甜瓜和黃金瓜。看瓜的老漢兒沒穿獄衣,聽說是犯人刑滿後留用的,不過行事仍像勞改犯那樣唯諾。只要他們一去,他就笑著迎到路口,然後挑一堆好瓜抱過來,自己則低眉順眼地躲到一邊。那些天他們真正過了瓜癮,怕是一輩子都吃不了這麼多的瓜。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