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羅猴日(第1/1 頁)
一年365天,我有兩個特定的日子,不出門看風水。
一個是羅猴日,一個是殺師日,這兩個日子都是風水羅盤忌日,就算天王老爺來請我,也是外甥打燈籠,照舊原路返回。
我對生活沒有什麼要求,小富即安,多一單和少一單反正也餓不死我。
如果犯了風水大忌,就不僅僅是丟命的事情了。
這幾年,我做人有自己的紅黑槓底線,不坑蒙拐騙。
那套東西我學不來,也根本犯不著費心去學。
不眼紅同行那是真本事,不做昧良心的事情是因為人心都是肉長的。
貪心損陰德,幹我們這行買賣的,最忌諱貪心太重。
人世間有一種痛苦叫求不得,當人貪心太重的時候,自然會心生求不得的冤苦。
我信因果報應,所以我會把自己的一雙手控制在能力範圍之內,太遠的地方,或者太過於熱鬧導致陰陽失衡的地方,我都不會去。
自古人生最忌滿,半聾半啞半糊塗。
更何況我是一個重度重聽殘疾人,出生42天一場高燒後,病理損傷的副作用損害了我的第八對腦神經,直接毀掉了聽覺神經,只剩下單隻耳朵的殘餘聽力,支撐著我的餘生。
而我也因禍得福,很多時候順理成章地裝聾作啞,避開很多不想見的人,推掉很多不想做的事。
我也不想給自己整一個假耳朵聽力神器,掛在那隻失寵的招財耳上。
樹大招風,萬一哪天我真的在方圓幾百裡地兒出名了,連東西南北的風聲都能聽見了,就真的連睡懶覺曬屁股喝涼水的那點閒時,都沒有了。
這不,樹欲靜而風不止,大半夜門外的馬車踢踏聲又“噠噠噠”地響了。
木門年久失修已經爛了不少,從門縫裡就能看見外面連天的月亮,和星星籠罩下的兩隻馬車軲轆子,由急到緩最後“嘎吱”一聲停了下來。
在我僅存的殘餘聽力裡,這馬車最後的急剎車聲音太刺耳了,而且顯得很陌生,不像我的老主顧。
門簾子隔著的那間房裡,住著跟在我後面多年跑江湖的萬小熙。
那個丫頭比我小三歲,她是我的替身耳朵,也是跟前跟後每天求爹爹告奶奶,想跟我學徒被拒絕了不下一萬次,任憑風吹浪打怎麼攆都攆不走的小姑娘。
這大半夜的馬車停靠在自家門口,又是生客,這年頭兵荒馬亂的,人人自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翻了一個身拉緊一床漏風的破被子,繼續矇頭閉眼睡覺。
其實,我的大腦很清醒。
早三天東面巷口的一個老爺子突發疾病,就被東南西北中來回穿梭的幾個神棍,用八字連續掐了幾個來回,推斷陽壽將近,三日之內必死無疑,據說連道家的那套方法都使出來了。
那是十里八鄉遠近聞名一個大戶人家的老爺子,八十四歲高壽了供養得肥碩圓潤,每日裡神采高昂滿面紅光的。
這戶人家是方圓百十里風水師的必爭之地,府裡的任何風吹草動無時不牽動著每一個風水師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