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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懿一聽，知道自己太過直言，急忙伏在地下向水鏡先生連連叩頭道歉。

&ldo;管兄，你這麼教訓司馬君，可有些讓愚弟無地自容了！司馬君侃侃直言，何錯之有？你不必苛責於他。&rdo;水鏡先生連忙下榻扶起了司馬懿回席坐下，溫和地瞥了他一眼，又笑道，&ldo;司馬君，老夫還想繼續傾聽你的高見吶。你且談一談，哪些書該&l;務於精熟&r;？哪些書又該&l;觀其大略&r;？依你所言，偏執一端固是不可‐‐不過，只怕模稜兩可、遊移兩端，也未必是正確的閱書之道啊！&rdo;

司馬懿聽罷，伏在席上連聲謙謝不敢。水鏡先生不得已，只得向管寧笑道：&ldo;管兄，你這一訓，把司馬君的咄咄銳氣都銷沒了‐‐你這是在教他向愚弟藏拙麼？&rdo;

管寧這才放鬆了臉色，朝司馬懿一擺手：&ldo;長輩向你問話，你該答還是得答。&rdo;

司馬懿微一點頭，沉吟著答道：&ldo;既是如此，小生可就又獻醜了。其實，哪些書該&l;務於精熟&r;、哪些書該&l;觀其大略&r;，與各人胸中的志趣有關，各人心頭自有一番權衡的，不可一概而論。以小生自身的讀書體悟為例：小生以《易經》、《道德經》、《太公兵法》、《論語》、《孟子》、《荀子》、《管子》、《孫子兵法》、《鬼谷子》、《史記》、《漢書》十一本經典為立身行道的大本大源，所以對它們百讀不厭，奉為圭臬；而這十一本書之外的一切典籍，小生便只是觀其大略、擇其精華而已！&rdo;

&ldo;哦？你小小年紀，居然也讀《易經》？&rdo;水鏡先生聽得一愕，而後慨然說道，&ldo;告訴你罷‐‐老夫研讀《易經》數十年，也僅從其中讀出三十二字&l;屈伸之訣&r;來：能屈能伸，能伸能屈；時屈則屈，時伸則伸；屈中有伸，伸中有屈；恆蓄有餘，以備不測。說來只怕讓管兄你們見笑了！&rdo;

管寧心中暗暗一動：這分明是水鏡先生在不露聲色地指點司馬懿嘛！想不到水鏡先生身為青雲山莊之主，竟能胸無門戶之見，當真是可欽可佩！

&ldo;先生這三十二字&l;屈伸之訣&r;實在是精妙，小生受教了！&rdo;司馬懿在一旁聽得連連點頭。

&ldo;管兄，你這徒兒實在是太謙虛了。老夫這三十二字，也就淡如白水，談不上什麼精妙不精妙的。不過，司馬君，老夫可要提醒你一句：你讀《易經》啊、《道德經》啊這些有字之書固然是不錯的……&rdo;水鏡先生的表情雖是笑眯眯的，口裡的話卻毫不含糊，&ldo;但這世間真正最玄妙、最精深的好書，卻往往是無字無相的，講直白一點兒，洞察世事和人情練達才是最高的學問，這也是咱們儒家中人不可不看的一本&l;好書&r;啊！&rdo;

&ldo;先生這番妙言，小生永遠銘記於心。&rdo;司馬懿一聽，急忙伏身作禮謝過。

&ldo;呵呵呵……水鏡兄，你本人就是一本無字無相的絕妙活書啊！&rdo;管寧一撫銀髯，揚聲一笑，對他誠摯地說道，&ldo;你既然雲遊到了我紫淵學苑，不妨留下來多住幾日，為司馬小徒他們傳道授業一番，如何？&rdo;

&ldo;那是當然。&rdo;水鏡先生竟是出人意料地爽快大方，毫不推辭地說道，&ldo;老夫有幸遇見司馬君這般的&l;璞玉之材&r;，豈能輕易放過？不經一番切磋、一番琢磨，怎能讓他英華內蘊而潤明外耀？&rdo;

第1卷 第04章 三寸之舌，智退董卓殘兵 第021節 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