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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象項自鏈這樣一個山溝溝裡長大的人,粗茶倒是常喝,說茶藝論茶道根本就一竅不通!喝茶為什麼,不就是為瞭解渴避暑氣嗎?這是他以前常說的一句話。自從好上吳春蕊,便慢慢養起了一肚茶經。吳春蕊父親在瓊臺縣農業局工作,是個茶葉專家,母親是個語文教師,閒時還研究過茶文化。在這樣一個家庭背景下,吳春蕊子承父母業,對茶就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感情,有事來杯茶解悶,沒事來杯茶消閒。懂事以來,茶就陪著她的音樂一起成長,時間越久就越心頭彌篤。項自鏈娶了吳春蕊,也就愛上了茶,他後來就改口說自己娶了老婆嫁了茶,從一而終了。當了副縣長,求的人多了送禮也多,知道他這癖好,全以茶代禮了,說是君子之交淡如茶。那時候喝得最多的是瓊臺產的雪裡碧,味道不錯,就是寒氣重了些。到了寧臨這兩年,權小了,連茶葉都常是自己買的。每當四月份,難得趙國亮惦著,寄一斤兩斤雪裡碧來嘗鮮。來瓊潮才一年不到,家裡的茶葉多得都要發黴了,不知這癖好怎麼從瓊臺傳到瓊潮人耳朵裡的,不少人就這樣投其所好。對於送茶人,項自鏈從來都有好臉色,不知是茶易其性,還是見茶起性,從沒拒絕過人家。
項自鏈改口稱許鴻運為許兄了。茶是忘憂草,只有上了年紀的人才會喝出箇中滋味來。經過三九嚴寒,迎來春暖花開,記憶裡沉澱的茶味就有了深層的意思,似乎昭示著做人的某個道理。
&ldo;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姜夔一首《揚州慢》雖說感嘆國事興衰,可又何嘗不是個人生活的寫照呢?許兄在商場上拼搏,我在官場裡倒騰,在外人看來你腰纏萬貫,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呢也算稍有出息,做了準七品芝麻官。可誰又知道我們的心境呢?莫名的失落、孤獨和彷惶。有時想想又何必呢,削尖腦袋往上爬,真的能名垂青史?許多榜樣是現成的,只要一退下來誰還認你是省長還是市長!人過留名雁過留聲,我看有幸能讓自己的子孫三代記著就不錯了。墓前的悼文從來都是念給活人聽,歌功頌德阿諛奉承閻羅皇從來不興這一套,要不人人都稱得上萬歲了。死則死矣,還是這話最中聽,人活著就是活著。許兄好歹開創一番事業,為子孫後代留筆家產,比我實在得多。&rdo;&ldo;你倒想得透!其實人活在這世上,說白了都是為了面子,官場也好商場也罷,你不能失敗,失敗了,人家就會戳你的後脊樑。塵緣難了,所以大家都為保全面子而用心掙扎著,只有歇下來的時候,才感嘆一聲:二十四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rdo;&ldo;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rdo;項自鏈雖在官場歷練多年,但骨子裡仍透著書生氣,想想在規劃局的黯淡光景就不免感嘆。許鴻運一聲嘆惜更讓人惺惺相惜,他情不自禁地抬頭盯著許鴻運看了一會。許鴻運身上實在找不到腰纏萬貫的光彩,黝黑的額頭盤滿了深深的皺紋,象深耕過的田隴縱橫交錯著,手背青筋暴起,面板粗糙如龜裂的樹皮,上身穿一件深灰色的茄克衫,鐵青色的褲子上還留著洗刷過多的痕跡。要是走在陌生的大街上,誰會把他同寧臨市的第一大老闆聯絡到一塊呢?渾身上下,只有一雙花花公子的皮鞋似乎向行人暗示著某種特殊的地位,還有就是一隻鋥亮的真皮提包,項自鏈也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想像價值不菲。
他看著許鴻運,許鴻運也看著他,兩人默默地注視著,雙方都對對方心生好感。許鴻運傳奇式的故事,在寧臨婦幼皆知,項自鏈先前從沒往深處想。一個人有錢了,身上的光環就越繞越多,街頭巷尾的議論就免不了以訛傳訛,越說越奇的。或許是貧窮的經歷讓他對商人心存偏見,前幾次接觸中,項自鏈對他並沒有特別的印象,不過是一個超級暴發戶罷了。在寧臨市暴發戶是很多的,有些人憑著熊心豹子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