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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去年開始,官價外匯就被切斷了,祖國再也沒有能力來供養他們這些留學生了,同時,他們在美國的處境越來越艱難,不僅僅是經濟上的,更多的是政治上的。
美國當局的敵視態度,一方面驅逐中國留學生,一方面又出於利益考慮捨不得放人走,因此所有的在美留學生,都時刻處於監控之中,不能離開,也不能融入。
只能沉默著,在實驗室裡面,受著美國人的指揮,被美國人榨取利益。
直到不斷同化,放棄信仰,放棄國家。
黃梅如挺直了背坐在黃色格子的餐桌前,一口一口的吃著晚飯,盤子裡面的土豆泥配著麵包片,一點點碎屑掉落在盤子裡,她突然咧嘴笑了一下,看著丈夫,喊著他的新名字,「張建國,真想來一碗桂花糖芋苗啊,我多少年沒有吃過了啊。」
多少年呢?
從1937到1949,十二年的時間。
再也沒有吃過一碗桂花糖芋苗,再也沒有回過南京。
再也沒有回到祖國。
現如今,光是想一想,她便覺得無上的幸福,她摯愛紅色,因為是國家的顏色,那一抹心臟紅。
無上的嚮往與感激。
但是他們要等,等一個合適的機會,一個不會被美國人死死扣留的機會。
張建國笑了笑,輕輕的用勺子敲擊著盤子的邊緣,一下一下的小小的清脆,「起來——起來——」
嗓音輕輕的哼著,他從知道的訊息那一刻開始,就給自己改名字了,以後他的名字叫張建國。
他手搭在叉子上,湊近了講一句,「以後啊,吃個夠,桂花糖芋苗,酒釀赤豆元宵,秘製桂花藕,還要我們老北平的豆汁焦圈,都有,都有。」
講的豪邁,心中火熱的赤城,恨不得從大洋的一邊,燒到另外一邊去,心早就飛了,飛向了東方。
他喟嘆一句,眼眶都帶著熱氣,「真的,梅如,我也是真想念那一碗豆汁啊,我們打小起就喝著長大的,無論走到哪裡,無論在世界上哪個角落裡,哪怕鮑翅滿席,我都惦記著那一碗豆汁,我就是回去吃糠咽菜喝著豆汁,我也不願意吃著麵包牛排,不願意喝著這紅酒啊,它就不是那個味兒。」
不是那個味兒啊。
第2章 舉頭望明月
人生應該是個什麼味道呢?
不是酸甜苦辣交織在一起的駁雜,應該是一種安心,吾心安處即故鄉啊。
夜半時刻,冷月如庭下積水,星空閃耀似珠光,透過一層層厚厚的窗簾,把心隙一點點填充。
一扇扇門輕輕的開啟,輕輕的合上,佝僂著腰,趁著星光,趁著東方漸明,踏著一地冷凝的暮色,一步一步走過春秋幾度,踏過破碎山河如血,大家慢慢的匯聚到一起,在黑暗中,雖不曾敢開燈,卻清晰聽到心臟在瘋狂跳動,不可按捺得住。
黃梅如,1937年前往美國,南京大屠殺遺孤,國民政府收養公派留學,核物理學家。
張建國,1937年前往蘇聯旅居遊學,1940年經東歐入美國,地質學家。
朱成仁,1945年赴美研究考察,受國民政府委託,以助手名義助力國內蔣先生的□□構想。
……
黃梅如側身站在窗簾後,微微掀起來一角看著樓下,「人已經走了,但是近期的突擊檢查越來越多了,一會如果有便衣上來了,我們就說是慶祝的。」
「為什麼慶祝,我們不能說是因為今天的事情,這樣會激怒美國人的。」朱成仁站在中間,他願意站著,他覺得跪著的時間太久了,能站著就一定要昂首挺胸的站著。
黃美如回眸側目,唇角微微翹起,對著大家坦然一笑,「我懷孕了,我們迎接新生命的到來,如果問起來,